“吃水……?”白储喃喃地重复道。
他猛地回过头,看向那艘从雾中驶来,已经在海上漂泊了不知道多久的渔船。
盯住了船体没入水面的部分……
“!!”
温恪一声惊叹,道:“它、它在下沉!”
是的,那渔船像被海妖舔舐过的朽木,正在以一个难以让人察觉的速度下沉,并且下沉的速度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快!
他知道了。
谢恒舒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渔民不敢出远海,并非是因为驶向远方的渔船更容易被蛇妖盯上,而是因为,这些载了活人的船,在不断地下沉!
而一旦去往远海,下沉的时间得以延长,就会被海面吞并下沉入海底。
船在下沉难道不会被渔民们发现吗?
会的,当然会。
可它的速度并非是一开始就很快的,而是慢慢地……慢慢地变快,等到渔民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那船下沉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怎样一个惊人的速度?
早就已经无力回天,无可挽回了。
在无人察觉的平静中悄然沉没,直到船舱灌满湖水,连呼救声都来不及发出。
谢恒舒忽然向前迈出半步,足尖点在码头木板上。咸湿的风掀起他白色衣袍,殷琼瞳孔骤缩:“师尊,您要……”
“下去看看。”谢恒舒抽出一枚玉簪,指尖掐诀,玉簪竟在水中凝成一个透明的球体,最后分裂成五个,罩住了几人。
“死物漂浮,活人沉底。”
好阴险的阵法,杀人于无形。
海面突然剧烈翻涌,无数银色鳞片从漩涡中翻出,在阳光下折射出渗人的冷光。
殷琼的惊呼声被吞没在浪涛里,谢恒舒却逆着浪头纵身跃下,惊得整片海域的鱼群疯狂逃窜。
一接触水面,他的身体就一刻不停地在下沉,不断地下沉,并且如他所见地那般越来越快。
速度比渔船下降的速度更快,谢恒舒猜测应该是因为渔船下海时,上面虽然载着活人,但好在有船体的阻隔,阵法便会被削弱。
而他身上只有一层灵力包裹着他,相当于直接接触海面,阵法的效力被最大化,所以他的下沉十分迅速,没过多久就沉了底。
他身周的灵力障阻隔了海水,让他能够下海下自如地呼吸,跟在他身后下海地四人这会儿也到达了海底。
海下的光景晦暗如墨,珊瑚礁在幽蓝的光晕中泛着冷冽的微光,谢恒舒召出佩剑时,剑身流转的清辉如一道银瀑划破深海。
跟在他身后的四人屏息凝神,望着眼前这座由珊瑚骸骨堆砌而成的庞大宫殿——蜿蜒的甬道如蛛网般交错,暗红色的珊瑚枝虬结盘绕,仿佛随时会化作噬人的兽爪。
“此处应是海妖巢穴。”谢恒舒的剑尖轻点地面,珊瑚砂在剑气激荡下簌簌震颤,“机关重重,跟紧我。”
宫殿里面的道路纵横交错,稍有不慎,定会迷失在这里,最终成为珊瑚礁的养料。
“仙尊,落入梦境的人数庞大,应当不会被关在一起。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分头去找。”白储提议。
“好。你们四人一起,我自己单独行动。”谢恒舒说。
“不行!师尊!你自己单独行动受伤了怎么办?我跟你一起!”殷琼当即拽住谢恒舒的衣袖。
“我需寻梁念踪迹。”谢恒舒拂开她的手,剑穗在暗流中轻轻摇晃,“你们四人同行,互相可有个照应。”
白储提起了殷琼放到一边去,“仙尊一人更方便他行动,这样就不需要分神来保护我们,你跟着过去,反而是在添乱。”
“我……我……”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殷琼的气势就弱了下去。
“不用跟着我,你们去寻被困的众人,我去寻梁念,小心这里的机关,应当挺难缠的。”
谢恒舒正要走,却听于瑾突然开口,他指尖摩挲着腕间的机甲符纹:“仙尊……我跟着你去吧,我是机甲宗弟子,对机关术了解一些。”
“殷琼师姐那里有温恪跟着便足够,我跟着您,或许能助您破局。”
谢恒舒微怔,瞥见于瑾眸中沉静的笃定,终是颔首应允。
白储将欲再言的殷琼拽到身后:“殷琼,别乱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