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执意要叛反,你会杀了我吗?”
清冷的语调里藏着刀刃般的锋利,却又在尾音处微微发颤。
“会。我们之间终有此战,不可避免。”
回答比剑锋更利,回答的人眼底却掠过一丝痛色。
满地狼藉中,血珠顺着草叶滚落。
入目皆是一片猩红。
清风拂过,卷起三两片落叶,那人忽然轻笑,染血的发丝被风拂起在万里晴空下,竟是那么孤寂。
“小恒舒,我屋里灶上还温着粥。”
“你要记得吃。”
“……”
剧痛骤然撕裂胸腔,谢恒舒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感到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了温热的、湿润的触感,烫得他竟更痛。
“正邪殊途,本就是你我宿命。”
正邪殊途……
梦中的谢恒舒无声嘶吼着,几近崩溃。
醒过来!
他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所以……快醒过来!
谢恒舒茫然地四处环视,他快要疯了,又是这个梦境,这个缠绕了他四百年的梦境!
他的瞳孔骤缩,如同先前无数次那样,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刺穿了对面那人的胸膛。他看见血珠在晴空下绽开,与梦中那人胸膛涌出的猩红交叠。
那人微笑着,没有任何不甘和痛苦地,直直倒了下去。
“!”
谢恒舒猛地坐起,冷汗浸透里衣。
胸膛还随着呼吸剧烈地伏动,那令人窒息的噩梦萦绕在他的眉心,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眼前仍是那片血红,直到——
“仙尊……你怎么了?”
微凉的手指被温暖包裹。原胤紧紧握住了他,似乎试图把自己身上的体温传递给他。
他也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跪坐在榻边,将他的手贴在脸颊上。
谢恒舒瞳孔涣散,又被这声仙尊拉回,逐渐清明。
他闭了闭眼。
四百年来,这梦境如附骨之疽。
他轻轻揉了揉原胤发顶,低声说了句“没事”就翻身下床去穿自己的外衣。
他声音低柔,翻身下榻时衣袂带起一阵清寒。
整理好衣冠抬头,却见那小狐狸仍蜷在锦被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灰眸。
谢恒舒走近榻边,指尖终于染上些许暖意,轻轻贴了贴对方泛红的脸颊:“还困吗?困的话就多睡一会。”
原胤却揪住他雪白的衣襟,吸了吸鼻子,这才小声道:“我……我没有衣服穿……”
“……”
一件素白外袍轻轻罩在小狐狸身上。衣袍过于宽大,将原胤整个裹住,行走时衣摆拖地,领口更是松松垮垮地露出半边肩膀。
幸好原胤已经把那毛绒绒的尾巴收了起来,否则估计衣服都要盖不住他。
寒风从四面八方灌入,冻得小狐狸鼻尖发红。
实在没办法,今年的冬天格外冷,若是放任小灵狐穿着这件四面漏风的衣服,一定会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