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一双与周遭格格不入的黑眸扫过下方空旷的被告席,发出一声哂笑。
“怂货。”
“在未完成定罪前,多伦忒身为雄虫有权申请不公开出席审判,以保全其尊严。”
“尊严?”格雷不觉得这种软饭硬吃的蚂蟥男有什么尊严值得保全,“老子当年的抓的星际海盗都比他有种。”
格雷的眸光转向故事的主角:厄兰。
雌虫穿着一身金白色的军装,身形高大,灰蓝的短发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他的神色坚毅,如阳绿翡翠般的眼瞳比肩章上的将星更加夺目。
尽管他尽全力维持着体面,眼力过人的格雷依旧能够从他略显滞涩的细微动作中看出异样。
“重伤未愈?”
“休眠症中后期,”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神经系统持续受损,伴随周期性剧痛,若无雄虫信息素持续干预,会不可逆走向完全虫化最终死亡。”
格雷的眉头皱起,他看着席上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的军雌,像看一根被绷到极致即将断裂的弓弦。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是位很Alpha的军雌,转念一想这里的雌虫战斗起来都能变成丑陋的大虫子,便收起了欣赏之意。
审判长是一位面容古板的老雌虫,冗长的程序性陈述后,他将目光投向厄兰:“厄兰上校,请完成控方陈述。”
厄兰神色平静地扫过审判席,声线平稳得像在做军事汇报:“我指控议员多伦忒渎职、收受贿赂,滥用职权、操纵匹配系统、窃取军事机密。”
一条条罪证被列出,旁听席哗然。
“我以为他会指控多伦忒议员不提供信息素这类无关痛痒的罪名。”
“听说多伦忒在婚礼上宣誓只与厄兰共度余生,只不过后来……”
“雄虫嘛,天性不可违。”
“厄兰上校疯了吗,居然指控自己的雄主!”
……
多伦忒的辩护律师激烈地起身反对,声称一切都是毫无根据的臆测,是对一位尊贵的雄虫议员的卑劣报复。
一条条证据如流水般呈上:多伦忒异常的流水账单、投票记录、与“赞助者”会面的日程、官方匹配系统修改记录……
被告席上空无一虫,但所有虫都能感觉到,那位缺席的雄虫正在被这冷静的陈述一步步拖进深渊。
在征得审判长同意后,厄兰激活通讯终端,一段通讯录音流淌出来,那是多伦忒的声音,带着和他一贯温和形象截然不同的嘲讽得意:
【……厄兰不过是我通往卡伊家族财富和军方军方人脉的跳板,掀不起什么风浪,很快就会在战场上“牺牲”,至于匹配系统,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捕猎网……放心,没有什么能动摇我们的合作……】
录音结束,全场死寂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几秒后,旁听席彻底炸开了锅,审判长几次要求肃静终于压下此次声浪。
一个星时后,审判庭的大门打开,虫群汹涌而出,他们脸上带着亢奋和难以置信,议论声不绝于耳。
“真没想到多伦忒议员会是个两面派。”
“好丢虫,我还是他星网账号的粉丝。”
“还以为是个为平民雌虫发声的好虫,结果都一样。”
“他被判终身监禁,多久没有雄虫被判处这么严重的责罚了。”
……
格雷没有动,他的目光越过纷扰的虫群,投向审判庭门口。
厄兰走出来,步伐依旧平稳,暖融融阳光打在他的身体上,照亮了他,却照不暖他。
他径直走向走廊的另一端,围观的虫下意识为他让开一条路,各色复杂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有钦佩有同情,更多的是敬畏和疏离。
在雄虫不犯重大过错的情况下,厄兰无法单方面解除婚姻关系。他是今天的赢家,但他与多伦忒是命运共同体:他的雄主罄竹难书,罚款赔偿动用的是厄兰的资产,多伦忒窃取机密,厄兰也难逃怠职罪责,多伦忒被判终身监禁,其他雄虫亦会对厄兰充满敌视。
格雷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这也许是这位军雌此生最后一次穿军装,他短暂余生的每一天依旧会饱受病痛折磨。
“这主角怎么混这么惨?”格雷情不自禁地将内心的疑惑问出声。
系统057终于发布了最终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