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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命（第2页）

千西都不好意思说他到底是晕了还是撞死了，胃里一阵翻涌，想吐又不敢吐，怕一会儿引导师走开周围云气高速转起来，吐出来的东西又回到自己嘴里，撅着嘴拼命往下压。

左右扫一眼，另外三个人也是一脸菜色，看起来大家都忍着，心里好受一些。

“引导师你能不能先别走，多待会儿。”千南气若游丝道。

“不走。”

千南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回应，安心同造反的生理反应做斗争。

佟云陛像个大护法似的守着，任凭风云怎样搅动，他自是座老钟塔，连带把虎视眈眈盯着这里的东西和被盯着的实习境师都给镇住，仿佛给他们按下中止键。

几条红线在视线一角爬过，古怪极了——云里没有闪电，却爬进来几只发光的虫子。

明明还是白天，却因为厚重的云层显得像夜里。厚云之下，小山梅树无风自动，漫山遍野都是哗啦啦的枝叶烁动声，粉色荧光自树根升起，树干割痕渐渐溢出清液，无数棵树的树汁淌到地面，连成一片液湖。

佟云陛口袋忽然动了动，冰球表层迸开一条细缝，水里的袖珍小人儿腿脚猛地一抽，五官拧紧成一团，似乎睡得很不好。

佟云陛把手伸进口袋转了转冰球，一边稳住冰球里的人，一边同对抗头晕恶心的人说话。

“你们打算怎么脱离这种处境？没有飞行法则天赋，云层不是你们的优势场地，继续在这里你们只会被耗尽力量。”

“报告引导师，没有想法！请引导师帮忙指点！”千西声如洪钟，听起来确实恢复了很多。

佟云陛示意众人看向一个方向，意有所指地说：“感染源可以区分为有智或无智，有智感染源可以玩心机，无智感染源可以根据特性反向利用它。你们觉得这个感染源是有智还是无智的？”

一点灵光闪过，陈结慧像是找到底牌所在，心脏开始砰砰跳起来，“它们是有智慧的，但是他们的智慧不高，否则就不会在本世界的白天找上我们！对它们来说最有利的时间是晚上，最有利的场地在镜像世界，在这个时候找到这里来，它们肯定是一发现就追来了，说明它们急躁冲动，还很自大！”

佟云陛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不吝夸奖，肯定道：“没错，无论它攻击境核时多么谨慎心机，在境内张扬横行多年之后，有智感染源反而在这个舒适环境内退步了很多。想好怎么利用它的缺点了吗？”

“引导师，我当初凭借我自身的灵魂力量拿下了棺材怪物，如果我现在把我的灵魂力量、法则天赋，还有从棺材怪物那里掠夺的力量全都赌上，做一个更大的杠杆，能不能撬动感染源？”

陈结慧小小一个人，听起来大有激进派的作风，要是被激进派的境师知道，要高兴好一阵，貌似他们好几个月都没遇到三观正确有思想力的激进苗子了——最近有一大批犯罪倾向分子被举报给境岛，全都是激进派引导师举报的——所谓犯罪倾向分子，就是在实习阶段被引导师看出来将来极有可能走上猎杀境师道路的潜在犯罪分子。

佟云陛眼里流露赞赏，在淡淡的荧光里看不真切，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鼓励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既然你已经有想法了，想尝试什么尽管放手干，你身后还有我。”

大胆，乃至于鲁莽，在境师看来都是相当过人的品质，对抗未知需要极大的胆识。无论前方是什么，敢于踏出去，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就意味着她的异境师之路已经走完了一半。

“什么？！慧小妹，你别成功一次就赌上头了！这可是玩命！这个方案太危险了，而且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我们三个也要参与，我们重新想个方法，肯定还有别的法子！”

“是啊，让你一个人去跟感染源对打也太危险了，我们仨做不到让你一个人去拼命！”

“小陈，这个方法太激进了，我们得留个后手。”

出乎意料地，千西和林承启爆发强烈的反对，反而是千南考虑方案的可行性后提出保留意见。

“二比二持平，你们可以再商量。不过我还得强调，个人能力差距会造成纪点要求差距，除非你们各方面的能力都一模一样，否则境岛不会给你们一起下井的机会，境师最终还是归于单打独斗。陈结慧，这是你提出的方案，也由你来执行，最终有权决定要不要行使这个方案的人，是你。”

眼见人球里要爆发一场不合时宜的争论，佟云陛抢先夺得话语权，为这场尚未来得及开始的争论定了调。

哦，是啊，他们每个人独立行动，不是一团。

千西的意气像破了洞的气球一样噗一下扁了，瘪气一会儿，调理好情绪，重新投入全部精力郑重以待：“陈结慧，我没有立场要求你考虑我的意见，但是我想帮你，你真的决定直面感染源还是什么东西，我都愿意配合你。”

“我也是。”两个声音叠合，千南和林承启同时道。

视线碰在一起，眼神沟通完毕，两人一起看向陈结慧，千南说：“结慧，我们也想帮你。引导师，”她转而看向佟云陛，眼神里透出坚定不移的信念，说话温柔而有力。

“您说的对，由于种种原因，境师都是独立驯境。将来我们也会分开，甚至于第二个实习境我们都只有很小的几率能在一起，这很有可能是我们在一起的唯一一个境。但是我们既然在这里，同一个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境里，只要我们本人愿意，我们就是利益共同体，是一只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