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雪扬眉朝他温柔地笑。
他却怎么都能看出一丝苦味。
就像被困在那间破败屋子里的父亲那样。
他忍不住抓住了恋雪的手。
死死扣住,仿佛这样,眼前人就不会离自己远去。
“今年夏日祭听说有烟花。”狛治冷不丁地说。
“听起来真美好呢。”
“我们一起去吧。”
“抱歉……狛治先生。”
“为什么?”
“再出去的话,爸爸会担心的。”恋雪又咳了咳,歉意地笑笑,“你也看到了。”
“那好吧。”狛治让步,而后近乎理所应当地说,“反正日子还长,今年不行,还有后年,后年不行,还有大后年。”
恋雪想要低头,想要蜷回自己的被子里,她觉得睫毛有些痒,眼泪要流出来。
可攥住她的手死紧。
她只能抬头望他。
“恋雪小姐还没看过烟花吧,其实我也没看过。”狛治有些羞郝地挠挠鼻尖,但眼神很郑重,“之后,我们可以一起渡过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第一次噢!”
许是少年湛蓝的眼睛像是这方方正正围起的庭院飞鸟掠过的天空,又像是父亲口中那波澜诡谲的大海。
恋雪这一刻,真的忘记了自己孱弱如纸的身体,投入少年描绘中的美好的未来里去。
“咳咳咳咳咳……”
痛苦的,窒息的,像被鱼线绞紧的心肺,被肌肉勉强拉住没有散架的肩膀,硬生生将恋雪扯回现实。
恋雪趁着咳嗽,拭去眼角的泪。
而正好屋外有人敲门。
“咚咚咚!”
又急又响。
“狛治先生,您去看看吧。”恋雪泪眼汪汪的,眼尾浸着红,“我没事的。”
“好。”
狛治迅速给她换上一个新毛巾,而后才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
少年只比恋雪大两岁,但站在面前,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你小心一点。”恋雪勾住了狛治和服的袖口。
狛治回头。
“爸爸不会这么粗暴的敲门。”
“我知道了。”狛治蹲下身,把她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掖好被脚,“别担心。”
刚到的时候,狛治就观察过了。
他到水井旁边堆着杂物的一角先是拿了一个长长的竹竿,掂量在手里比划两下。
清冷的月光落在角落里砍柴刀上。
狛治弯腰,又把刀别在腰间。
“谁啊?”他隔着门问。
“隔壁,田岛道场。”
门后的木板刚刚挪开,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举着火把的一群人,像恶狼一样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