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汀挑眉又笑:“陛下答应了?”
楚烬咬咬牙:“下了朝,你来找朕。”
“可是——”苏云汀故意大喘气,笑眯眯道:“臣对查案的事儿,也有异议。”
楚烬“唰”地就将手中的奏折飞了出去。
苏云汀弯腰捡起脚下的奏折,脸上依旧挂着笑:“臣以为,谏议院并非查案的地方,此案当交由刑部主理。”
此言一出,众人就明白苏云汀是偏袒赵家的了。
谏议院里都是些酸臭的书生,多是自科考晋升而来,属于实打实的皇权派。
但……刑部就不同了。
常年被世家一手把持着,让世家去查世家,监守自盗,最终能查出个什么来?
偏那些言官又不敢说什么!
苏云汀一向跋扈惯了,原来朝上的那些刺儿头,让他挨个铲除个遍,剩下这些要么欺软怕硬,要么是敢怒不敢言的。
事儿,就这么定了!
其他人没人敢反对,楚烬反对无效。
楚烬看着苏云汀屁股底下的椅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人模狗样的东西,可怜他做什么?
该可怜的是坐在龙椅上的他,什么皇帝的金口玉言?跟放了个屁有什么区别?
甚至还不如放屁呢!
待散了朝,楚烬冷眼扫假寐的苏云汀:“苏卿,随朕回殿。”
苏云汀睡意正浓,抬起手摆了摆:“不了,臣要回府补觉。”
楚烬从台阶上下来,一把抓住苏云汀的手腕,不容置疑道:“你不是要朕的墨宝吗?若是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苏云汀眉目骤然舒展,人也精神了几分:“臣,恭敬不如从命。”
他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多费些口舌,万万没想到,楚烬这么好说——
话?
楚烬一只手拖着他入了殿,一只手大力拉开龙案后的书柜,露出里面的暗格。
暗格不大,端端正正摆着一个乌木牌位。
苏云汀的目光落在“母妃林氏之位”上,一向从容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去,仅仅六个大字,灼得他心口生疼,久久移不开眼。
“苏云汀,你可敢当着母妃的面儿,说说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
楚烬力气很大,甩了苏云汀一个趔趄。
书柜“咣当”一声闷响,几本陈年的旧书从书柜里掉出来,被苏云汀一把接住,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沉灰,露出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是他们小时候随手作画的手笺。
一时,陈年旧事涌上心头,苏云汀微闭了闭发酸的眼睛,出口的话却冰冷如割:“陛下在寝宫之中私自供奉戴罪的妃子,就不怕……”
“怕?”楚烬冷哼一声,慢慢逼近:“苏云汀,朕巴不得你废帝,傀儡皇帝的日子,朕一日都不想待。”
再抬眸,苏云汀的眼底已经重新堆砌了笑:“陛下又说气话,本也不是什么大事,陛下乐意供就供着吧,忌日的时候,臣也来上柱香……”
“苏云汀,”楚烬低低唤了一声:“母妃死的时候,是不是赵家也在?”
苏云汀浑身一僵,瞬间被楚烬大力扣住,后背重重地抵在书柜上。
四目相对,鼻息几乎贴在一起。
“在场如何?不在场又如何?”苏云汀淡淡道。
“在场的人都该死!”楚烬的眼睛烧得通红。
苏云汀微微垂目,心虚地错开对视,淡淡开口:“臣也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