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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校生（第3页）

祁寒叹了口气，认命地站起身：“行吧。”

两人一同前往学校门口的保安室取祁寒的行李箱。拿到行李后，祁寒拖着箱子，沉默地跟在陆昭身后。他们沿着环校路，从学校的南面走到东面，一栋五层的宿舍楼矗立在眼前。幸运的是，陆昭的宿舍在一楼。祁寒看着近在咫尺的楼门，暗自松了口气。

宿舍门上配了锁，钥匙由学生自己保管。陆昭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进去，祁寒紧随其后。刚一进门，一股淡淡的、像是阳光混合了干净皂角的清香味便扑面而来。祁寒环顾四周，房间干净整洁得近乎苛刻。门内左右两侧各摆着一张上床下桌式的床铺，上床的台阶是储物格设计，无需爬梯子。

陆昭的书桌上，两摞资料堆得整整齐齐，一摞是教辅，一摞是练习册和各类套卷。那高耸的书堆给祁寒带来了不小的视觉冲击，他不禁低声“哇”了一句。

陆昭指着那张裸露着木板、空无一物的床铺，对祁寒说：“那是你的床位。”

祁寒点点头，打开行李箱，拿出床品三件套，又翻出一块抹布，准备先上床擦一下木板。然而，他的指尖刚触碰到木板，就发现上面竟然一尘不染——看来，陆昭有洁癖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即便无人使用，他也会保持其洁净。

陆昭见祁寒拿着抹布上了床，开口道：“床板是干净的，直接铺就行。”

“哦哦。”祁寒应了一声，下了床，将三件套拿到床上铺好，然后又利落地将其他行李收拾妥当。他看了眼手机，时间尚早，还能赶上大半节体育课。和陆昭商量后，两人便一同沿着环校路向操场走去。

首先路过的是篮球场。果然不负陈然课间的积极抢占，几个男生正在场上挥洒汗水，进行着一场速度与激情的对抗。陈然站在三分线外，投出一个完美的空心球，球进网的同时，他刚好看见走来的陆昭和祁寒，立刻兴奋地招手喊道：“陆神！你们回来啦？我还寻思人怎么不见了呢！来打球啊？”

“回了一趟宿舍。”陆昭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白花花的日头，“今天太热，不打了。”

陈然目光转向陆昭身旁正双手插兜、东张西望的祁寒，询问道：“祁寒，你来吗？”

“我？”祁寒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我不打篮球，也不太会。”

篮球刚好滚到陈然脚边，但他因祁寒的话而愣神，眼睁睁看着球从脚边滚了过去。

“不会打？！”陈然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那你以前体育课干嘛？跟裴砚书似的找个地方学习啊？”

“额，”祁寒摸了摸鼻子，“有时候打打羽毛球。”

“哦哦，这样啊。”陈然恍然，抱起篮球，“那我先走一步了！”说完，便转身冲回了他的“战场”。

时近正午，太阳悬在头顶，白光刺得人眼睛发花。操场边的铁质攀爬架被晒得滚烫，有个冒失的男生伸手摸了一下，立刻“嗷”地缩回手，放在嘴边直吹气。热风卷着塑胶跑道的橡胶味扑面而来，混杂着远处小卖部冰棍融化的甜腻气息。蝉鸣声嘶力竭，仿佛在作着最后的抗议。

陆昭和祁寒找到一处树荫坐下，望着操场中央足球场上奔跑的身影。两人并肩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一种奇异的安静笼罩着他们，却并不显得尴尬。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祁寒坐在陆昭身旁，总觉得应该找些话题，但犹豫再三，还是没能开口。陆昭似乎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低头看了眼腕表。还没看清具体时间，校园钟楼突然传来十二下沉闷而悠远的钟声。

钟声像是从古老的时空传来，又沉重地敲击在耳膜上。祁寒数到第七下时，无意间发现陆昭长长的睫毛随着每一声钟响轻轻颤动，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竟有种易碎的美感。

“那个……”祁寒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然而，在第十二下钟声戛然而止的瞬间，突如其来的寂静像一块厚重的幕布，将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陆昭转过头，表盘上的秒针正好走过十二点，反光的表面晃过一道刺眼的光，让祁寒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钟声的余韵还在空气中震颤，塑胶跑道上蒸腾的热浪让远处的钟楼轮廓微微扭曲。祁寒看着陆昭被汗水微微浸湿的鬓角，突然觉得，这十二下钟声，仿佛把他们之间那个尚未开启的话题，也一起敲碎，散落在这灼人的正午阳光里了。

“怎么了？”陆昭问。

“是不是该去食堂了？”祁寒顺势接话。

“嗯，十二点了。”陆昭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

祁寒也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片短暂的阴凉，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少年们的身影被阳光拉长，交错在一起，一个故事的序幕，就在这片寂静与喧嚣交织的校园里，悄然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