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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滑腻的鱼（第2页）

他不觉得跟没有思考能力的复读机有沟通的必要，于是静默下来与坐在轮椅上的来声对峙。

面前的来声好像又变回最初那个状态了，抛弃了拟造的人偶。他额前有几缕很长的黑发可以遮掩住他漆黑的眼巢，眼眶下干涸的血迹也没有被擦拭干净，不知道是不是林耳迩的错觉，他觉得来声变得更诡异了，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虚弱。

过了好半天，来声慢慢问他：“不吐？”语气可惜。

林耳迩不想开口，只是点了一下头。

来声扯开嘴笑了一下，好心的提醒他，“那你最好忍住了…等会别再我面前吐。”

林耳迩听不懂对方的谜语，只觉得对方麻烦。“……来声。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林耳迩挑了一下眉，“你想要什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林耳迩必须承认，相比于眼前的来声，他更愿意看到拿着针筒的布偶熊和朝他身上吐丝的大蜘蛛。

他看着来声深深地望了自己一眼，而后又垂眸转开了眼睛的方向。林耳迩感觉对方的呼吸在空荡的房间内逐渐变得急促，来声明明没有在笑，身体却在微微颤抖。林耳迩本能的感受到了不安，隐隐察觉来声处于一种古怪的情绪之中……他好像在…兴奋？

林耳迩还在揣度对方的脑回路，就见来声的目光又忽地投向自己，那视线都一改阴沉变得炽热起来，就像是看到猎物落网的鬣狗，疯癫的丑态不再遮掩。

林耳迩一阵哑然，只稀里糊涂地听来声说：“…我带你去见他……”

来声还在忍、在等待某种隐秘。而他在期待什么？期待自己给他的反馈吗？

林耳迩此刻感觉自己像是一份来声亲手打包好的礼盒，他全然知道他想要的惊喜是何种样貌，然后自己送给了自己，就是享受这种克制、亲手拆开的过程，享受他早已知晓的反应。

被愚弄的只有作为礼物的林耳迩。

来声正在脱离他的预想……

为什么？

粘板上的鱼和刽子手之间的身份，也可以转换的吗？

林耳迩饿了许久的腹部一阵翻涌，胃部开始痉挛，一种还没到临界点的恶心开始折磨他，诡异的晕眩使他下意识的排斥，勉强出声：“…来声、我不想看。”

来声露出天真又无辜的神情，他眨了一下眼睛，“蠢货，你又没得选。”

“……”

“还是那句话…林耳迩、忍住，别吐了。”来声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沙哑的音节错了调。他操控着座下的轮椅，慢慢地将轮椅推靠林耳迩旁边的位置，跟他处于同一方向，共同面对着一堵渗着水渍的墙壁。

“…你要带我去哪？”林耳迩扭头看他，来声却不再将眼睛黏在他身上。

“哪都不去。”来声回答，“你要见的人就在这个地下室，就在你的隔壁。”

来声弯起眼睛来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是林耳迩身前的灰色墙壁。

“林耳迩、给你变个魔术…”来声干枯的手指开始在空中滑动，隔着空气像是触摸到了对面的灰墙，他的手指一滑，就能将墙壁擦开一道透明。

“…不许闭眼，你如果闭眼不看…我会把你的眼皮撕下来、咬碎、吞到肚子里…我说到做到。”在晦暗的房间里，他的眼睛也变得越来越亮，呈现了难以言喻的光泽。

“三、二、一…!”

倒计时戛然而止，整面墙被他“擦”了去，像是舞台的帷幕被扯下，隔壁房间的情况赤裸裸地在林耳迩眼前铺陈开来…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不血腥、不猎奇、不惊悚，顶多算是奇怪，屋内所能看见到的每一堵墙壁上挂得全是画，密密麻麻，不留一丝缝隙。画作之中只有人像，成百张脸都相互堆挤着，或悲或喜，或慈爱或美艳…而屋内正中央摆了一个收容大型犬的笼子，而笼子前方则一个宠物餐台桌，上面摆着精致的餐食。而囚笼内部，是一个抱着膝盖靠在角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