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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林耳迩（第2页）

另一个自己“啊”了一声，“现在你身处的这片区域，是你的自由意志被挖掘、被开拓的产物。当你的想法超过了原有应该存在的设定，就会导致你的世界没有及时跟得上你的新思维……打个比方，你玩游戏，世界地图都是给你设置好的，但你要是行动过快或是转移到了陌生领域，你的处理器显示器跟不上就会出现失真、卡顿、地图加载的空白区域，这片区域，就是你现在所处的地方。这里是未完成不确定的客观地带。”

“那些异常又是什么东西？”林耳迩皱着眉进一步问。

沙发上的林耳迩将对方手中的遥控器慢慢地抽了回来，放在手里慢悠悠地转了一圈，似笑非笑地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

那个林耳迩向前倾了倾身子，好奇地抬脸问对方：“你现在什么心情？”

心情？恐惧、害怕、脊背发凉…？是有一些，但是他此刻却莫名的觉得…不公平。是的，他现在就跟个蠢货一样需要听别人的解释，所有人都有数不尽的算盘与谜底，而自己就像是被罐子囚起来的蛐蛐，敞开的罐口处凑近了无数人的脑袋，他们目光精明，兴奋且贪婪地盯着未知的自己，期待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林耳迩重点全错，甚至不再关注安全，任性地摆脱理智，让不受控的情绪占据大脑。

“大概是不爽。”林耳迩如实回应。

“我想也是。”

“……”

“行了，林耳迩，别跟自己比较了，我是已经达成结局的林耳迩，而你是进行时，是正在供给给他人的观赏品，别妄想凌驾于所有人。”沙发上的林耳迩窝回了沙发，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里，语气空泛，“起码放过你自己，我们的故事线是一定的、命运是被书写好的，知道的太多有时候是很无趣的。”他劝道。

林耳迩并不应答，片刻后，却扯到了别的话题，像是突如其来的追忆，他说：“我高中的同桌说我共情能力很低，我一开始没懂。”

他言尽于此，沙发上的自己也没有接话，只是将电视机重新摁开，信号干扰的噪音遮盖了未知处传来的簌簌响声。

“我没什么想说的了，我该走了。”站着的林耳迩又看了看自己的十指，对身侧人说。

“如果说我遇到来声就是被设置好的剧目，甚至是遇见你，乃至以后成为你，都是被设置好的固有命运。”林耳迩客观地评述，“你摆脱不掉，那我也摆脱不掉。我努力听劝。”

“我还是很务实的，没有过分激进的自由主义反叛的理想，摆脱不了就不摆脱了。”

他掀开眼睑，观察着眼下另一个自己的神情，却不再想要挖掘更多。

既是“自我”那就是一样的思维模式、思想覆盖着思想、观念吞噬着观念，互搏永远是没有尽头的自我折磨。

没有胜算。

而另一个林耳迩则是大发慈悲地点了点头，表示出全部赞同。他能懂自己在想什么，于是抬起脸同样望向林耳迩那双低垂的眼眸。

两束视线平静的交织着，没有任何信息的互通，只是注视，像是一层诡异的镜子横列其中。

“好了，我该走了。”林耳迩重复。

这片边缘空间总归是依照他的意志拟造的，几乎是顺着他的话，从角落飘来了象征情景消散的白色粒子。当下开始倒塌，就像是推倒了第一块骨牌后产生宏大的连锁反应，林耳迩甚至能听到远方鼓动的轰鸣。

“你会好好地对待朝昭吗？”沙发上的林耳迩在混乱的背景音下开口问。

那是个蠢问题，这让闻言的林耳迩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这个问题太不符合自己的心境了，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改变？

“你怎么想的？”林耳迩漠然地问。

坐在沙发上的林耳迩却很认真，他看着立于自己身侧的自己，仔细的端详着那人的面容，慢慢开口，声音在震颤的墙体上泛起粼粼的声波，仍显得平静：“你要好好对朝昭…其他的，我不能再说更多了。”

环境在崩塌，底座不稳的电视机向前砸去，屏幕中主持人的上半张脸被地面上凸起的砖块砸出了个黑斑，只能看见主持人扯动微笑的嘴角。

“林耳迩。”

他笑了起来，念着自己的名字，缓缓地伸出了手，举给一旁的林耳迩看——那是残缺的右手。

全知的林耳迩看着身前人一瞬间紧缩的瞳孔，脸上露出了很温和的笑容，说的话却不好听，是怠慢的、理智的、刻薄的第二人称叙事：

“你就假装…爱一些他、恨他也行，你只要看着他，他就会很开心的，他就是这么贱。”

“这就是我们的主线剧情，走完了，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我等你、成为我。”

“晚安，林耳迩。”

砰!——

四面八方的白墙顷刻间尽数倒塌，数十个、数百个…越来越多个穿着病号服的身躯从台面跌落，蓝色墨水团起的脑袋抽丝剥茧，化为苍白的、无力的、扁平的、穿梭于分裂硬墙之间的细丝。空间仿佛都不再真实，千万个像素分崩离析，静止的刹那间圣洁的盛观全部化为乌有…

一切都静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