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中都在不约而同的闪回同一个时段录像,画面中有个神情茫然的孩子正在折纸,那张白纸被灵巧的手部带动着折叠出一顶小帽子,然后又被抛掷到一旁。
木质的桌面上,躺着两个纸模,一个是沾了些许汤汁的纸帽子,一旁的便签纸标注上了几个大字:“午餐,少爷在我眼下亲手叠的。”
另一个则是更考验技巧的纸兔,一张便签纸将其半身都固定在桌子上,便签纸上写着:“晚餐,少爷塞藏在餐盘下方,清洗餐碟时发现,目前意味不明。”
风从敞开的窗户挤入,穿堂而过,桌面上轻巧的纸张被吹拂起来随后簌簌落下,被撕去腿脚的兔子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显得格外滑稽。
纸模在地板上飘动,掠过桌子下方时,猝然被从桌下伸出的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攫了过去。
……
“砰、砰、砰…”
地下室的铁门毫无征兆地响起了敲击声,朝昭将视线从手中的照片转向了微微晃动的门栓。
“砰、砰、砰…”
那个响动很有规律地在空寂的环境中荡开,生了锈的铰链发出尖涩的哭嚎,咿呀呀地显得渗人。
“砰、砰、砰…”
好吵。
朝昭皱起了眉。
这栋别墅里,无论是管家还是父亲,他们通行无阻,没有人需要通过敲门这项冒犯的礼仪得到进入的许可。
除非是陌生人。
他从未了解过的人。
朝昭的目光黏在门扉处,手指中捏拿着的照片被嵌入了指痕,他感受到嘴唇的部分被人捂了一下,又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趴在他的耳边,很小声的对他说:“你别说话,我去看看。”
朝昭乖顺地点了一下头,将动物照片临时塞放在靠着铁笼的画堆里,抱膝坐好。
“砰、砰、砰…”有序的敲门声依旧没有停止,撕扯开了朝昭一成不变的生活。
林耳迩飘到上方,从门上窗向下看——那是一个孩子,身形跟朝昭类似。
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那感觉太奇怪了,无论是故事背景,还是林耳迩作为作者的悠远印象,均应判定为“查无此人”。就像是一场游戏的NPC已经全部加载完毕后出现的未知人物,令人措手不及。
可那孩子就是出现了,甚至已经叩响了朝昭的房门。
林耳迩自上往下看,只能看见一个黑色发旋,那人的头发堪堪及肩,遮住脸颊雌雄莫辨,看不清面容。Ta穿着并不合身的白色睡袍,踩着一双很大的绿拖鞋,不知道已经在外面站了多久。Ta一只手在地上拖了一个垂耳朵的织布兔玩偶,另一只手则是高高举起——“砰、砰、砰……”
铁门再次被叩响,不依不饶。
林耳迩冷眼看着,时不时看向甬道尽头那个光源湮灭的远方,期盼会有人来拉走这个“不速之客”。
一秒、两秒…四十七秒…
“老师…”林耳迩听到朝昭用很微弱地声音喊了一他一声,那声音又被紧随其后的敲门声淹没。
朝昭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师、钥匙…快。”
“——砰、砰、砰…”
朝昭说得钥匙是之前被林耳迩抛远了的那两把,他以往会通过那两把钥匙控制自己上楼的时间。
林耳迩把钥匙捡起,快速地还给了他,又问他需不需要给外面的人开门,朝昭重重地摇头,林耳迩这才发觉他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甚至已经说不出来话。
“朝昭你……”
“李应愚。”
随着外界一声温厚的呼唤,一切声音和心跳的嗡鸣全部滞停…那声音宛如从天而降,不急不缓,伴随着步步从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耳迩可能知道朝昭的反常了,他要钥匙不是为了给谁开门,而是为了应对别人的突击检查,那是一种恐惧,一种依靠生存本能留下的预感。
此刻的门外,应该就是他小说中塑造的那位“大名鼎鼎”的父亲。
朝昭握着钥匙,眼睛死死地盯着禁闭的大门。林耳迩不说话了,而门外的敲门声也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