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羽颠簸着跑到车前,江采玲站在车门边,脸色和他一样,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看见了,她全都看见了。
「你们在干什么?」江采玲的声音尖锐,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戴天羽,你到底有几个前男友?你到底还瞒了我什么?」
「走,上车,回家!」戴天羽低下头,不敢看妻子的眼睛,声音嘶哑。
「回什么家?」江采玲的情绪彻底爆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原来不是我疑神疑鬼!外头那些下流肮脏的传言原来全是真的,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走!」戴天羽粗暴地低吼一声,猛力将江采玲推进车里,自己也迅速钻进驾驶座。
引擎发出凄惨的轰鸣,车子像逃命一般,惊弓之鸟般驶离了现场。
向阳目送着那辆车狼狈不堪地消失在巷口,唇边勾起一个复杂至极的笑容,惩罚报仇的快感,很快被深沉的心疼怅惘淹没过去。
他想象着方才那个吻,即将在戴天羽看似美满的家庭和婚姻中投下的巨大阴影,那如蛆附骨的猜忌与裂痕,将会如何慢慢侵蚀他们的根基…。
这不是恶作剧,这是天意假借他手,所执行的一场淋漓尽致的处刑。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却在不远处一棵盛放的山茶花树下,看见了一个高得耀眼的青年。
靳苍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看了多少。
台北第一殡仪馆附近的荣星花园,以九重葛花廊闻名。
向阳和靳苍并肩踏入进去,他们走在奼紫嫣红的花廊下,一时无语,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花叶,洒下无以名状的,戏剧似的氛围后劲。
「你为什么那么做?」靳苍的声音很低,未层掩饰他的不解。他侧头看着向阳,这个从北京来的男人,他的这趟旅程,究竟还背负着多少使命?
而这些任务,又有多少是与他有着牵系的呢?
向阳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飘向天际正逐渐快被夕阳染红的云朵,:「唉,你哥太辛苦了。忍不住想为他出一口气。」他随即露出一抹苦笑,「我是不是有些太幼稚?」
靳苍摇了摇头,眼神格外真挚地看着向阳,「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哥……」他顿了一下,改口道,「为我们家做的,所有这一切。」
「人不在了,做再多,也都来不及了。」向阳的声音里带着怅然。
「你跟我哥……很要好?」靳苍问道,语气里充满了好奇。
这个男人千里迢迢护送哥哥的骨灰回来,又在告别式上为了哥哥做出那样惊世骇俗的举动,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定很深厚吧。
向阳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转头看着靳苍,眼神深邃,带着笑意:「你信不信?我跟他,认真说起来,只见过一次面。」
靳苍猛地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为什么?我不相信。」
向阳只是微笑着,没有解释,反而转移了话题:「所以,你认得戴天羽?」
靳苍的眼神黯淡了几分。
经过方才那一幕,他对向阳原先存有的那份隐约的芥蒂与防备,此刻已烟消云散。
他点点头,声音有些沉闷:「嗯。」
往事,再一次浮上心头。
那是四年前的一个傍晚,他第一次窥见了哥哥靳宇深藏心底的秘密。
四年前,台北市区,办公大楼林立。
傍晚时分,下班的人潮涌出,为平日里肃静的商业区增添了几分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