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澜停下脚步,转过身。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那双深邃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锐利。他看了一眼楼道口那两张写满巴结和算计的脸,又看向眼前这个倔强却又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女孩,脸上那副完美的贵公子面具终于卸下,露出一丝真实的疲惫和淡淡的怜悯。
“不必谢我,李小姐。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和,“不过你的清净只有三个月,在此期间,你得想个长久之计。”
李峖莳用力点头:“我明白,我会自己解决,绝不给您添麻烦。”
刘澜没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转身走向停在暗影处的豪车。司机早已恭敬地打开了车门。
车子无声地滑入夜色。李峖莳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的方向,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刘淩发来的消息:
[刘淩]:怎么样?我哥演技过关吧?我爹妈是不是高兴疯了?
[李峖莳]:……嗯。谢谢你,刘淩。
[刘淩]:跟我客气啥!暂时解放了吧?好玩吗?
[李峖莳]:……好玩。(她打下这两个字,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客厅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孤独的影子。她知道,暂时的风平浪静之下,是更汹涌的暗流和无法言说的屈辱。但至少,婚育压力暂时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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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午后,阳光慵懒地透过老式居民楼的窗户,在李峖莳小小的出租屋里投下斜斜的光柱。紧闭的门窗只投进阳光,将楼下小餐馆隐约的油烟味隔绝在外,只留下独居空间里挥之不去的、混合着旧书和草香味。这里局促、简陋,还有一丝散漫的凌乱,却保持着倔强的清爽——这是李峖莳逃家后,用微薄薪水构筑的自在小窝。
门铃响起,李峖莳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刘淩,简单的休闲装衬得她身材更加高挑挺拔,像一株挺拔的白杨误入了这片拥挤的土地。她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就很精致的糕点盒,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却有些距离感的浅笑。
“打扰了。”刘淩的声音清越,与这老旧的楼道格格不入。
“请进!”李峖莳侧身让开,心里有些窘迫。她知道自己的小窝和刘淩的世界有着天壤之别。
刘淩走进来,目光自然而然地扫视着这个狭小的空间。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衣柜,一张堆满书籍的旧书桌几乎就占满了全部。墙壁有几张二次元贴画贴住泛黄的壁纸角。然而,她的视线很快被房间一隅牢牢吸引住。
那里,静静立着一架瑶筝。
一个顶级品牌的中高端产品,售价一万两千多,琴身能看到些许岁月的痕迹,但保养得极好,光洁的桐木面板在斜射的阳光下发着温润的光泽。琴弦绷得笔直,仿佛随时准备歌唱。在这样一个朴素甚至有些寒酸的环境里,这架瑶筝像一颗被小心珍藏的明珠,显得沉静内敛。
“这是……”刘淩有些意外地看向李峖莳。她印象中的李峖莳,是在格斗垫上笨拙摔倒、眼神却燃烧着不服输火焰的女孩,是那个为了兼职陪练被自己虐得爬不起来、嘴角带血却毫无惧色的“沙包”。她从没想过,这个看似粗糙的躯壳里,还藏着这样一份细腻的雅致。
李峖莳脸上掠过一丝羞涩:“哦,是我的琴。小时候学过几年,后来……家里不让学了。工作后自己攒钱买的,重新捡起来玩玩。”她走过去,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拂过琴弦,带起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吟。她没告诉刘淩,为了这张琴,整整十个月,她每顿饭只吃一个馒头就点豆腐乳。
“我能……听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