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凌家浴室用的是电热水器,占地面积不小,挂在墙上像个倒悬的小水缸,水量却很有限,快洗完的时候水温变凉,褚嘉看了看热水器上的刻度,才发现指针已经到底。
他穿上衣服,一边擦头发一边重新打开烧水按钮,心里后悔早知道用得这么快,应该看好刻度,留一半给岳清凌,现在只剩下冷水,他怎么办?
出浴室和客厅正在看电视的岳清凌提这件事,他有点不好意思,头发也没顾得上完全擦干,粟色卷发半湿着在空气里一颤一颤,支棱不起来,显得蔫蔫的样子。
“没事。”岳清凌的目光在他脸上顿了顿,“我等一会烧热后再洗就好。”
褚嘉这才安心些许,回到卧室继续擦头发。
岳清凌的卧室是这套房子的次卧,面积不大,床也不大,虽然不是单人床,但若要两个人一起睡,恐怕还是有点窄。
窗前是一张书桌,书桌前的凳子是那种老式木凳,连个靠背也没有,坐在这里只能把腰挺得笔直,因为无从依靠。
作为一个数学系的学生,岳清凌书桌上连一张散乱的草稿纸也没有,一切东西都码得整整齐齐。
这张桌子上一张纸一支笔,似乎都有自己的位置,能收进抽屉书架的,便绝不会自由散漫的出现在桌上——
主人的性情可见一斑。
褚嘉视线一转,床单被褥都是刚才他洗澡时岳清凌新换的。
褚嘉毫不犹豫的扑进柔软的被褥间。
那股只有在岳清凌靠近时,才会掠过鼻尖的晾晒后洗衣粉的清香立刻包围了他。
这张床上全是岳清凌的味道。
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竖着耳朵听客厅的动静,想辨认浴室门开合的声响,以此确定岳清凌什么时候洗完澡。
但静悄悄。
岳清凌在客厅的声响轻到近乎于销声匿迹,大概是平素为了避免吵到妈妈练就的本领。
褚嘉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没忍住,打算假装睡不着口渴,去客厅喝水,刺探敌情。
结果正好撞见浴室门打开,岳清凌从里面走出来。
他什么时候进去洗澡的?
褚嘉一点也没听到。
岳清凌穿着和现在褚嘉身上同款的白T,效果却和褚嘉天差地别,褚嘉穿着宽松到不行,在他身上却变成修身款,膨起的胸肌将布料撑起,倒三角身形漂亮的像是绘画书上仅供参考的人体模型。
褚嘉和岳清凌四目相对。
岳清凌身上居然一点没冒热气,鼻尖微微发红,但却不是那种被热水蒸腾的大片红润——
反而像冻的。
褚嘉一下明白过来。
他家那个老旧的电热水器,烧一次水不知道多久,自己把热水用完,再烧好哪有那么快?
但明天还要上班,岳清凌不可能等太久,要休息,要睡眠。
他是用冷水洗的澡。
“怎么还没休息?”岳清凌低声问,刚从浴室出来的他声音有点哑,是褚嘉没听过的声线。
但褚嘉还未回答他,先注意到客厅沙发上薄薄的棉被。
“你要睡沙发?”
“……”大概猜到回答倘若是肯定,褚嘉一定会不高兴,岳清凌试图找个解释,“我房间的床不够大,两个人睡可能有点挤。”
“哪里挤?”褚嘉也压低声音,避免两人争执的声音吵到岳姗,但话里意思仍很不高兴,“如果非要睡沙发,也该是我睡,这个沙发顶多一米七,你腿都伸不开,怎么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一晚上而已,没关系。”岳清凌声音很轻,仍旧温和有礼,“你是客人,没有让你睡客厅的道理。”
褚嘉一瞬不错看着他,半天不说话。
岳清凌把毛巾放下,黑色碎发没有完全擦干,但发质明显比褚嘉硬,沾着水也不会完全贴在头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