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将腰牌放回去,趁人未醒前将人送出府吧。稽查司的人刚到,不宜与他们交恶。”
陈渡点头:“只能如此了。”
忠平帮着管家将人带了出去,正厅内就剩下三人。有冯十一在,陈渡有些话也并不好说,他只能轻咳一声道:“你舅母一直挂心着你们,既然进府了,今夜就别走了。我着人给你们收拾院子。”
陈夫人知道郁明夫妇二人进府,颇为欣喜。见到郁明后拉着他看了又看。
“都病着怎么还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郁明点头:“好多了。惹舅母担忧了。”
陈夫人:“你惹我担忧的还少吗?”见冯十一在赏花没看他们这侧,陈夫人又偷偷道:“怎么来这了,十一她……”
郁明接话:“她都知道了。”
陈夫人大松一口气:“本该如此,同为夫妻,本应互相坦诚。”
看着几步之外的人,郁明垂眸笑笑:“舅母,娘子她晚膳还未用,还得劳烦舅母让厨房送些膳食来。”
陈夫人惊诧:“都这时辰了,怎么还未用膳。你也还未用吧。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爱的鱼羹。”
郁明:“不用这么麻烦的。”
陈夫人哪容他拒绝,当即就带着侍女嬷嬷往厨房去。
陈夫人走后,郁明走到了站在花前的冯十一身侧。
“娘子,我们聊聊。”
冯十一回眸:“好啊。”
牵着她的手到亭子下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郁明才开口。
“娘子说,昨夜出院是为了我的事,后来忠平追上娘子时,娘子所去方向正是枫林居。所以,娘子此前出院,也是去了枫林居吗?娘子为何会觉着枫林居与我有关。”
都到了这时候,冯十一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夜我会出现在春风楼,是因为以前的旧人接了对镇北侯府一行人的截杀单子,他们又托我去护个单。而下单的单主要求是镇北侯府一行人到了江南江南见到一个故人再下手。所以那夜我在春风楼才会看到了你。那夜见到你后我自然没有下手,只是让人把岑成关起来问了几句话。而当夜对镇北侯府世子下手的那行人也失了手。很快,就来消息说单主撤了单。我打听了下,说下单的单主就在苏州城,而且就住在枫林居里。所以,我才上山。可我昨夜问过赵靖川,他说自己没有下截杀单,不仅如此他还派人护送着镇北侯府一行人到苏州。”
她说了许多,比起有人暗中买凶对镇北侯府一行人下手,郁明更关心她是怎么想的。
郁明:“娘子既然从岑成口中问出我的身份,就不恼怒我瞒你吗?非但如此娘子还费了这么多心思。”
冯十一:“你都在竹溪镇住了十年,显然早已抛下这层身份,既然抛下那便是过往。我也没有将我的过往告诉你,我为何要恼怒你瞒我。我费劲心思……其实也没费多少心思,我只是想尽早解决掉这些麻烦,我本以为这样便能带你离开,好继续过之前的清净日子。可如今看来,这显然是不成了。
你说的没错,事关你父兄,你不能不在意。如今又牵扯到你舅舅。你更是无法离开。我尊重你,不会强求你跟我走。所以你也得尊重我。我费劲心思金盆洗手,不是为了过这样复杂的日子。所以你也不能强留我。你更不能因为我会对你心软,就用你的命和你的身子当砝码。你继续这样折腾你的身子,也许可以留我一段时日,但是,这只会耗尽我对你的耐心和最后情意。”
她说了许多,没有那夜的怒火加持,她很冷静,冷静到让郁明清楚她说的都是她心底真正的念头。
他不和她走,那她也不会留。
这也让郁明明白,她想走并非是因为他揭破了她的身份。而是,他接下来要面临的一切与她想要的生活已全然背离。即便他没有揭破她,这一日也会到来。
看着她的明艳面容,郁明心底酸涩不已,他牵住她的手,不断摩挲着。
“如果我保证这一切不会牵扯到你呢。我会给你想要的平静生活,我也会像在竹溪镇一样每日陪着你。你只当我还是那个教书先生,若我出门,你也只当我去学馆了。这样,可行?”
冯十一抬眸看他:“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郁明苦涩一笑:“我知道,我只是……不愿你离开。”
毕竟是自己花心力好不容易得到的男人,就此放手,其实冯十一心中也并不好受。
“你不是本就想送我去杭州城吗?我离开,也是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