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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护人（第3页）

梁知微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吃饭吧。”她率先打破僵局。她盛了两碗早上剩下的白粥，又将从店里买来的酱菜碟子推到他那边。

两人在餐桌旁相对坐下。狭小的空间里，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勺子碰触碗壁的轻响，吞咽的声音，甚至是不知属于谁的、轻轻吸气的声音。

梁知微能感受到对面投来的、若有似无的视线。她抬起头，恰好捕捉到何与礼慌忙低下头去的样子，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晕。

她清了清嗓子，决定直面这头“房间里的大象”。她需要重新定义早上的宣告，否则这尴尬没法化解。

“早上……”

“谢谢你。”何与礼几乎同时出声，声音低哑，语速很快，像是怕晚一秒就失去了勇气。他依旧没有抬头，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酱菜。“……谢谢你帮我解围。”

梁知微的心微微一动。她看着他低垂的、睫毛浓密的眼睑，和那截泛红的脖颈，忽然觉得他不再那么像一头警惕的小兽，反而更像一只……被雨淋湿后，别别扭扭向你示好的小狗。

“没什么。”她声音放缓了些，“那些人说话太难听。你……别往心里去。”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的沉默里，对抗的意味少了些，更多的是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

梁知微斟酌着用词，终于切入核心：“那个……’监护人’什么的，是说给他们听的。只是为了堵他们的嘴，免得以后麻烦不断。”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反应，“你……别放在心上。”

何与礼猛地抬起头，又飞快垂下，闷闷地“嗯”了一声。

梁知微看着他这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忽然起了逗逗小狗的心思，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一丝戏谑道：“不过按照爸的遗嘱，论起名分，你好像确实该喊我一声’小妈’……”

话音未落，何与礼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

他捏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却没有明显的泛白。他没有立刻激烈反驳，只是低着头，沉默了足足好几秒。

梁知微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这个玩笑开过了火，精准地踩中了他最敏感的雷区。

就在她准备找补的时候，何与礼终于有了反应。他的声音从碗沿下闷闷地传出来：“我喊你姐姐……”

“可以吗？”

这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让梁知微感到懊悔。她立刻收敛了所有玩笑的神色，语气变得无比认真和诚恳：“对不起，”她放下筷子，“是我说错话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把自己缩进壳里的少年，放缓了声音，尝试将关系拉回她所期望的轨道：“我的意思是，在外面，我们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堵住那些人的嘴。那个理由就是‘我是你的监护人’。”

“但在家里，”她强调道，目光真诚，“你就是你，我只是我。我们怎么相处，我们自己说了算。”

她给出了最终，也是他最想听到的承诺：“所以，就叫姐姐，挺好的。我听着也舒服。”

少年的耳根忽然开始发红，他闷闷地点点头，又开始快速扒碗里的饭。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他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抓起自己和她的空碗，转身就朝厨房水池走去，动作快得甚至带了点慌乱的意味。

水流声哗啦啦地响起，刻意地盖过了一切。

梁知微没有动，只是看着厨房门口他那道略显僵硬的背影，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一点。

这别扭的小狗，似乎开始试着冲她摇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