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李瀛洲撒气的功夫,刘弗也没闲着,专门去找目睹了全过程的水手头头转述了一遍船下大战的经过。
水手头头着实有点说书的潜力,把李瀛洲与怪鱼的周旋转述的有声有色:“眼看那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向上一跃,搁别人早就成了鱼食了,嘿,再看大厨,那叫一个轻盈,那叫一个矫健,一个翻身就……”
这么说,他腰力不错,刘弗插话:“轻功吗?”
“可不,那身法,就是燕子门的掌门来了都自愧不如。”水手连说带笔画:“第二次下船那才叫惊世骇俗呢?咱大厨就用一个小小的木勺,竟然引下了天雷,你听我细细说啊。”
“等等?”刘弗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木勺?天雷?怎么可能呢,木头又不绝缘,那一雷下去不直接把他劈成焦炭了,这不科学。”
水手小声嘀咕了一句:“您刚刚还浑身放光呢,这就科学了……”
“我那是……”本想争辩一下,想了想又觉得跟这人说不着。刘弗心里揣摩了一下那个画面,难不成,这人也会三宗秘法?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你刚刚也称呼他大厨?你不知道他的姓名吗?”
水手想了想,摇头道:“不知。我们这艘船一开始是没准备带厨师的,是临出发前有人跟皇上建言才临时从御膳房调了一位御厨,加上您当时说时间不能耽搁,就没顾上给他录名册,只知道姓李。”
刘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过了会才道:“去忙活吧,把先前从水里捞上来的人抬过来。”
把纳兰川的身体检查的差不多的时候,李瀛洲也拖着只剩下一口气的参将来到了会议室。
看着浑身血污已经不成人形的参将,刘弗撇了撇嘴,把纳兰川身上的那把小手枪扔给了李瀛洲:“要么你做全套,直接超度了他算了。”
李瀛洲一愣:“你不审一下?”
刘弗有些无奈:“你确定他被你打的还能说的了话?”
“额……”李瀛洲有些不好意思:“一时气急,出手重了些,要不我叫船医来给他看看,或者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煲碗汤喝?”
他好像在刻意隐藏什么,那不如开门见山吧,刘弗直问:“大厨,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姓名,来历,以及你上船的目的。”
“这重要吗?”李瀛洲有些抗拒。
刘弗冷脸回答:“我不爱跟来路不明的人合作。不过你击退怪鱼那下,应该是三宗秘法吧?那你是那一宗?山字门?水字门?还是天界派?如果你是山字门北方堂口的兄弟,那——”
刘弗亮出了胸口的环山玉佩:“环山玉佩在此,见此玉佩如见祖师,来吧,拜拜。”
李瀛洲略略一笑:“什么山字门水字门的,我听不太懂,我的手艺是在黄鹤楼学的,黄鹤楼你知道不?”
“黄鹤楼,江夏的馆子,做广东的菜哈?”刘弗冷笑一声。她已经亮出了身份,对方却还在藏着掖着,这让她失去了兴趣。转身欲走之时,李瀛洲的态度却又认真了起来:“刘姑娘,那个,你要不先听我讲个故事?”
刘弗回过头指了指窗外:“你觉得,现在是听你说故事的场合?”
虎蛟只是被击退了,并未彻底铲除,扶桑人也说不准后续还会有什么动作,这个节骨眼上,谁有那个闲工夫听一个来路不明的厨子讲故事。
刘弗转过轮椅准备离开会议室,李瀛洲却抢先一步抓住了刘弗的后车杠:“别急嘛,谈谈呗。”
刘弗冷脸:“谈什么?”
李瀛洲挠了挠头:“我肯定有我不能说的苦衷,就像您一样,寻亡夫肯定也是个托词对吧,您不说我也不问,不是挺好吗?”
刘弗一脸严肃:“我可不是托词。”
“不可能,”李瀛洲讪笑:“您大老远从广东过来一趟,就为那区区两营的兵?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区区两个营?”刘弗这次是真生气了:“你是怎么能说出这么冷血的话来?”
刘弗面色的变化让李瀛洲意识到,他说错话了,可又不知错在了哪,只能尴尬的挠了挠后腰:“哪不对吗?”
刘弗厉声道:“那是八百四十条人命,八百四十个本来前途一片光明的年轻人,什么福没享过,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这片海里丢了命。区区?他们的背后是八百多个家庭,关联到的可能是几千口人,你当人命是你们战报上多一笔少一笔无所谓的数字吗?”
她抬手打开了李瀛洲,推着轮椅向前走了两步,李瀛洲抢身一跃堵在了她的前面,半跪在了她的面前:“李某言语失当,在这里给刘姑娘赔罪。”
刘弗已经没了心情给他细论:“你不该跟我赔罪。”
“可是,虎蛟还没有抓到,如果放任虎蛟跟其他两头我们还没见过的怪物留在这片海域,不知还有多少渔船因此沉毁,就像你说的,可能还会有数以万计的家庭为此支离破碎,这是您愿意看到的吗?”
刘弗把眉头一皱:“厨子,我没记错的话,刚刚是你拍了那家伙一勺然后把它放走的吧?你用你的道德来裹挟我?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