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秋宴整日焦头烂额,坐立难安,心里像压了块巨石,满脑子都是西部的消息。可左等右等,前线始终没有动静,实在无计可施,他便决定去郊外的寺庙祈福。
燕烟瞧着他茶饭不思的模样,难免担忧,一路跟着问道:“少傅近日茶饭不思,莫不是殿下那边出了什么事?”
她心思细,最是体贴人,见秋宴这般失魂,总放心不下。
秋宴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致,轻声道:“你还是知道得少些为妙。”
顿了顿,又补了句,“放心,殿下定会平安归来。”
马车行至山脚,桃花早已谢尽,枝头挂满了青涩的山桃,比起蜜桃的饱满艳丽,这山桃个头小巧,果皮泛着浅绿,只顶端缀着一点淡粉,再过些日子便能熟透。
到了寺庙门口,秋宴转头对燕烟道:“你若是不放心,便一同进去,为殿下求个平安符吧。”
燕烟会意,跟着他一同进了寺庙。
从寺庙出来,马车还没驶到王府,就被人拦了下来。拦车的是苏朗,他站在车旁,神色有些局促:“少傅,我……想邀您一叙。”
秋宴虽疑惑,却还是下了马车,跟着苏朗去了附近的苏子茶馆。
刚进门,就听见说书人拍着醒木,讲得唾沫横飞:
“要说这徐小将军与秋将军的恩怨,还得从一位姑娘说起——这位可不是寻常女子,乃是咱们大梁的公主殿下!徐小将军与公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连皇上,都早把徐小将军视作未来驸马。可偏偏半路杀出个少年将军秋阙,公主一见倾心,为了他,不惜与徐小将军反目……”
秋宴没料到外头竟这么传的,一时倒觉得有些荒唐的趣味。
这时,店小二殷勤地快步过来,对着苏朗笑道:“公子,还是和原来一样,上北苑贡茶吗?”
苏朗略一思索,摇头道:“北苑贡茶苦了些,换成阳羡雪芽吧,再添几碟茶果子。”
说书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只是如今秋将军征战沙场,生死未卜,不知公主殿下,能不能等到他凯旋归来的那一天哟……”
这故事虽离谱,可里头的桩桩件件,倒也能和实情对上几分。
等一段讲完,秋宴才看向苏朗,见他脸色不佳,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你神色看着不太好。”
“少傅……”苏朗攥着衣角,声音有些发紧,“听我爹爹说,西部战事吃紧,我军处于劣势,我、我就想问问,殿下他……还好吗?”
“他没事,不必担心。”秋宴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却没半分底气,这话连他自己都骗不过。
店小二端着茶点上来,刚退下,说书人喝了口茶,又开了腔,这次的话题却陡然转向了秋宴:“要说这几年京城最风光的人物,还得是秋家的公子秋宴!这位可是文曲星下凡,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是咱们大梁最年轻的状元郎!去年刚上任,就平定了江南水患,这般功绩,真是前途无量啊!”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说书人却话锋一转:“只可惜,这位状元郎天生命里无子——诸位猜猜为何?只因这位文曲星下凡,竟是个断袖!”
“噗——”苏朗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咽下去后,脸涨得通红,窘迫地看向秋宴。
可当事人秋宴却像没听见一般,淡定地拿起一块茶果子咬了口,又云淡风轻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台下也起了议论声:“这命里无子就说是断袖?也太牵强了吧!”
“你仔细想想,秋公子这些年,可有与哪位小姐走得近过?没有吧!倒是身边亲近的男人不少,据说这位秋公子长的比女子还要美,就是男人也要把持不住……”
这话一出,秋宴脸上终于挂不住了,这算什么?当着正主的面造黄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