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着急处理晒伤,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看商呈玉中午发过来的邮件。
刚看了开头,门被敲响。
天已经黑了,月光将幽深庭院照得清透。
容向熙亲自开门。
门后是两位老太太,手上分别端着一个银盘,银盘上是几瓶由青花瓷瓶装着得药膏,还有上药的刷子。
老太太口音很重,容向熙听不清她们在讲什么。
容向熙轻柔的声音响在静悄悄夜色里,“是谁让您过来的呢?”
她猜测不会是傅召棠。
一个在重伤中还要饮烈酒的人不会认为世上有人会脆弱到只是在游艇上吹吹风就会被晒伤。
老太太看出容向熙听不懂她们的话,没有继续讲,转过身指了指院子。
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清亮的月影,没有人。
容向熙拢了拢披肩,抬步走入院中。
步伐在半月门微顿,而后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走就要喂蚊子了。”商呈玉站在半月门一侧,清瘦身形笼罩在树木的阴影中。
他的影子跟高大乔木的树影融为一体,容向熙刚刚轻易忽略掉他。
容向熙转过脸,“你送的药?”
“是。”他慢悠悠从树影中走出,身影覆上轻柔的月光,面容清隽如玉。
他手里捏着一捧似花似草的零散绿植,发散着薄荷味清凉的香气。
“你晒伤了,不是吗?”他看向她。
他的眸光只克制看着她的脸,并没有看她身上被晒伤的部位。
但他如此笃定,还安排了专人来送药。
“一会儿,让两位妈妈给你上药。”
容向熙说:“你怎么知道我晒伤?隔着车窗看见的?”
她没有如从前那般对商呈玉像陌生人一样冷漠以对。
实在是,在这个处处充满着压抑与不稳定的傅家,商呈玉是她唯一让她觉得放松和可靠的人。
“即使我的视力还算不错,但也无法穿过傅小姐的身体看到你的晒伤。”他巧妙挑破傅漫云在车上极力掩蔽容向熙的心思。
容向熙微哂,“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商呈玉将手里那捧味道清凉的绿植递给容向熙,“我能在你身边安人,自然也可以在傅召棠身边安人。”
“哦。”容向熙已经习惯了商呈玉的耳聪目明,对此反应不大。
她垂眸望着那捧绿植,“这是什么?”
“七叶一枝花。”商呈玉说:“或者叫驱蚊草。”
“傅家有心思把园子修建得跟颐和园媲美,却不知道多种几株驱蚊草,钱只知道花在最不中用的地方。”他淡淡道。
容向熙垂眸嗅了嗅香气,笑,“你好像很看不上傅家。”
商呈玉看她,“如果你看了我让陈澍拿给你的文件,你也会看不上傅家。”
“我看了。”容向熙垂眸,不自觉握紧手中的驱蚊草。
“容小姐,建议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商呈玉慢条斯理道:“如果你看了文件,你就会知道,你原本准备要去的酒店是傅家产业,你现在住得这个地方是傅家用来招待未来家主夫人的客院。”
“你也会知道,你抵达傅家后的第一件事不该是去后院看戏,而是该拜访傅家现在当家做主的人。”
容向熙意识到自己确实做了蠢事,她很诚恳说:“好吧,我确实没看。”
商呈玉并没有询问她为什么没看。
他不需要她回答,他自己会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