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过小猫,童弋祯起身要走,身体还没站稳就感到手腕有股力量被攥住。
“松手。”
徐稚闻很执拗地攥着,话到嘴边却又不张口。
“松手,我还要回酒店。”
声音提高几分,吓得银贝跳开几步。
“别丢下我,祯祯。”
徐稚闻的声音有些哑,她低头看见那双眼睛婉转流波,确实很有欺骗性。
童弋祯被他气得笑出声来,转身拽住徐稚闻的领带顺势往手上缠了两圈,牵引着身下的男人不得不昂起脖子,迎上她愠怒的眸子:
“徐稚闻,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既不愿意坦白,又在这里拉扯、纠缠,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徐稚闻轻咳几声,想要偏过头避开那道审视的视线。
童弋祯像只被逆毛捋的母狮,瞬间炸毛。用膝盖顶着他的小腹,手上力度抬得更紧,强迫他看着自己的脸。
“你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永远自己担着。你的死活也和我没关系,只要不纠缠,我会这辈子都不会让你看见,我会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好。”
领带收紧,徐稚闻的呼吸变得急促。
“你呢?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会把自己活得这么难堪?你是不是以为全天下就你最可怜,就你最伟大,就你最能担事,就你最会替别人着想,所以才把别人当傻子看?光鲜的时候将人揽过来,觉得没脸的时候又一个人跑开。”
“我是为你考虑,当年我真的…”
徐稚闻被骂得有些懵,一时间语气都变得紊乱。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为我考虑了!你觉得那是为我好吗?你不过是害怕自己狼狈的样子被我看到,怕别人口中的闲言碎语,怕自己不再是那个能掌控全局的人!因为你习惯了当上位者,就不愿意跌下来,让人看到那怕一丁点你不好的样子!”
“祯祯,我……”
徐稚闻颈部那截束缚着他呼吸的布料倏然松开,童弋祯收回手,站在旁边,用一种近乎平静的眼神看着他时,他才终于感觉到害怕。
“徐稚闻,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童弋祯语调冰凉,她垂着头自嘲地笑了一下,继续说:
“家人、或是恋人、就该真心交付所有,如果你有所保留,只能说明一件事,你不相信我。以前,我觉得我们是同类,很像,都是那种在外面把尾巴翘到天上,回家可以相互舔舐伤口的人。可今天我突然觉得并不是那样。”
“你是个胆小鬼,我不会喜欢胆小鬼。”
说完,她踩着步子离开。刚刚走出房间,后背就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男人的手从后面缠上来,徐稚闻的脸埋在她脖颈上,有些温凉又泛着潮气。
“你说得对,我确实害怕自己出现在你面前时,不够好。大学时我确诊听神经肿瘤,做过一次手术,只是没想到两年前又复发,二次手术前医生告诉我,后遗症可能会让我脸歪口斜,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无法站立,我不想——我不想用那副样子站在你面前。”
“你那么好,身边不该站着个残废…”
徐稚闻的声音越来越闷,童弋祯心口那股淤堵的情绪化开,只剩下无边的心疼。
他是怎么一个人撑过那些漫长难熬的治疗呢?就那样一个人,撑过一轮又一轮的治疗,再次走到她面前。
童弋祯鼻头一酸,眼眶开始发胀,她昂着头不让自己哭出来。
过了很久,她终于伸手拍了下徐稚闻的手臂,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引导着徐稚闻:
“就是这样,做得很好。你要告诉我,我才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