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记者,怎么怼人的时候就词穷了?她越想越气,越生气脑袋里就蹦出越多反击金句,只是每蹦出来一个词就让她悔之晚矣,开始忍不住复盘自己该从哪里着手改进攻击方法。
“我们祯祯生气了。”
这本该是个疑问的句式,却被徐稚闻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让童弋祯的火噌噌噌地往上冒。
“不敢。”
面对梅开二度的“不敢”二字,徐稚闻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童弋祯其实并不是个情绪外放的人,小时候,她无论是吃了亏,还是被欺负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时候还能没心没肺地笑出来。这种心态曾被徐爸夸为乐天,徐稚闻却觉得她装的很费劲。
明明第一次见面时,她还是个为一点小事就哭得停不下来的姑娘。
徐稚闻单手将笔记本屏幕关上,童弋祯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他另外一只手搭着椅背扯到面前。自己的两条腿被他肌肉健硕的腿夹在中间,却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看她:
“生气就生气,不要憋在心里。”
童弋祯伸手要将人推开,奈何两个人的体力差距实在太大,遂作罢,扭过头不想看他。
“祯祯。”
徐稚闻很轻地唤了她的名字,放下身段,单膝蹲在她脚边,双手却又牢牢钳着她的手不让童弋祯有离开椅子的可能。
“你讨厌她就正大光明的讨厌她,不要顾及任何人。”
徐稚闻的声线温和,带着极易迷惑人的倦意,让童弋祯紧绷了一晚上的心缓下来。
她终于愿意转过头分给他一些眼神,看到徐稚闻被水打湿的短发,发梢还坠着水珠。
徐稚闻松了口气:
“你有讨厌任何人的自由,但是不要不喜欢我。”
“我…”
她带着些颤音,感觉屋内的空调吹得有些凉,徐稚闻攥着她的手腕用食指轻轻摩挲。
“我不喜欢她。”
“嗯。”
“她说话很伤人。”
“嗯。”
“但她是你妹妹。”
童弋祯说这句话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泄走,只余下无奈。
她内心深处渴望着什么,又害怕那种渴望带来的妥协,她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妥协,却又一次次退守。
“从亲缘关系上来讲是这样,可是…”
徐稚闻的话没有说完,童弋祯就抖起来,他的唇畔开始在她的腿侧游曳,比水潭里最灵巧的鱼更聪慧。
他松开手,童弋祯抚上他的后剔发,微微有些扎手,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男人的眼神却是无辜。
“祯祯…”
她的名字成为一个诅咒,压得她声声狰狞,险些喘不过气。
“生气时要凶一点,哥哥会教你。”
她捧着脑袋的手倏然收紧,身体从紧绷僵硬变得更警觉战栗。
“你——”
“还不够生气。”
童弋祯不愿再作声,她很想辩解自己已经讲晚上的不愉快抛之脑后且没有丝毫醋意,却不得不在这种时候出神。她对徐稚闻的占有欲早已超过兄妹这句苍白的称谓,甚至大于嫉妒的范畴,这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无法理解的。
该怎么阐释,她只想他叫自己一个人妹妹,唤她一个人的名字,这种偏执又病态的心情呢?
“关灯。”
童弋祯用自己仅剩的理智提醒。
她们这种阴暗的情愫只能藏在不间光日的暗室,不可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