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稚闻就乖乖用勺子去尝,果然又辛辣又甜腻,和从前一样,她煮的姜汤依旧个性鲜明。
“谢谢。”
徐稚闻逼着自己将那碗姜汤喝光,童弋祯有点不自然地哼了一声,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盯着人又躺回去。
“不用谢,我是出于人道主义,路边的小猫小狗我也会救的。”
言下之意,他徐稚闻现在和路边无家可归的野猫野狗没什么区别,今晚算是她爱心泛滥。
徐稚闻眼低的情绪被压回去,没躺一会又陷入昏睡。
童弋祯被他折腾的不敢阖眼,顶着白眼跑了好几次护士站问情况。
“妹子啊,没事儿,你都跑来问几趟了,这是药物的正常反应,明早包好的哈。”
“你这对象处的可以啊,这么上心的少见哦!”
“是啊,我都帮你查过两回床了,没事,放心啊。”
童弋祯听几个护士都这样说,有点无奈又有些愤懑,她和徐稚闻哪里看上去像恋人,她今晚统共也没和徐稚闻说过几句话。
自讨没趣回了病房,徐稚闻还睡着。这次是真的睡着了,似乎是做了什么梦,腿偶尔动一下将被子踹开,童弋祯很难视而不见,恶狠狠将被子掖回去,看到他微蹙着的眉心还是被触动到心底一处柔软。
她用手将眉心一点点揉开,看到他痛得额头鬓角都沁出一层薄汗。童弋祯就取了酒精湿巾,一点点帮他擦拭。
先是额头、脸颊,然后是脖子,冰凉的湿巾碰上喉结时床上的人似乎动了一下,童弋祯没注意到,她擦拭的很专注,只想着物理降温会让他好过些,又翻起他的袖子,去擦拭胳膊。
等还没细细擦过一遍,手腕忽然一热,被一股力量攥住。
徐稚闻看着她,不说话,眼神飘飘忽忽像江面上冻后的那层冷雾,眼尾泛红。童弋祯鲜少见到他这种弱势的眼神,一时忘记抽回手。
“别丢下我…”
他的声音又小又哑,童弋祯不得不凑近些去听。
“求你,别不要我。”
那是一种全无尊严的祈求,近乎哀求。童弋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连日来说服自己变得独立强大的那些借口,一下子显得如此可笑。她的情绪、她的心疼和迁就,确实仍为他保留着。
她们是毫无血缘的兄妹,骨血只是社会人情关系为她们强上的一层枷锁。可时间的磨盘确实将她们两个碾在一起,化作粉末难分你我。那些原以为早就忘记的过往,会出乎意料地在某个极其普通的日常碎屑里跳出来,嘲笑她的掩耳盗铃。
童弋祯想起她十七岁在日记中摘抄的一句话:
“我并非恶魔,所以愿为第一个肯来爱我少女放低身段。”
她本以为自己是故事里的恶魔,现在才发现徐稚闻也是。他们就是要这样纠缠,因为是彼此共生共存与荒诞的时间,也合该在这样庸俗的凡尘里相恨和相爱。
“是你不要我的,是你,徐稚闻。”童弋祯看着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一字一句:
“是你害我没了爱人,也没了哥哥。”
“你不能倒打一耙。”
童弋祯吸了吸鼻子,眼睛有些酸。
“是哥不好。”
徐稚闻说着,用指腹去蹭她的脸颊:
“别为我这样的混球掉眼泪。”
童弋祯原本不想哭,被他这样一说就觉得自己是该委屈的。她不说话,过了一会,俯身在他眼睛上轻轻吻过。
蜻蜓点水,饮鸩止渴。
徐稚闻的呼吸骤然全乱,他算是栽在童弋祯手上,心甘情愿被她溺毙在情欲的网里——
作者有话说:我太棒了(抬头挺胸),居然更完了,果然深夜手感很好,宝子们晚安[垂耳兔头]
第66章第66章苏醒
这一觉徐稚闻睡的很沉,沉到他以为自己是个死人。
复查结果并不理想,他的体重在三个月里下降快20斤,听力逐步损失,耳鸣严重。他强撑着,直到突然有一天,世界突然消声,偶尔能听到一句什么,另一只耳朵就跟着复响一边。
他幻听是童弋祯在叫他,触目所及,她住过的那间房已经空置许久。
徐稚闻终于下定决心,将银贝寄养在陈子敬那里,动身去北京接受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