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孩子的脸上,分不清是血还是汗。
“这里危险……快……离开这里……”
怀里的孩子却出奇地安静,只有微微颤抖的小手暴露了恐惧。
他要死了,不能陪她一起离开了。
“别怕……坏蛋已经逃跑了……警察叔叔……马上就来了……”
剧痛让贺黎筠的意识开始飘散,他在用最后的力气安抚着怀里的孩子。
直到右手食指突然传来轻微的、被利齿刺穿的疼痛。
他有些懵懵地低头。
全身的剧痛已经让他分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见涣散的视线里,自己染血的手指正被个小女孩叼着。
对方鼓着腮帮子吮吸,像是在喝草莓牛奶。
“呸,难吃。”她突然皱眉,嫌弃地吐掉他的手指,他就这样对上了一双在黑暗中莹莹发亮的眼睛。
下一秒,怀里的重量骤然发生变化。
本该是孩童的身躯突然抽长,苍白的手臂如蛇般缠上他的脖颈,冰凉的手指抵住他的喉结。贺黎筠被迫抬头,对上一张美得妖异的面孔。
海藻般凌乱的长发垂落在他染血的领口,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隐约可见皮下青色的血管。
她眼尾上挑地望着他,那绝不是人类孩童该有的眼神,在幽暗的废墟里泛着诡异的莹光,像午夜浮上海面的磷火,冰冷而嫌弃地注视着他。
“脏死了。”
他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来,就见再度模糊的视线里,她轻盈地站起身,像某种深海生物般优雅而诡异地舒展开身体。
然后,他就被踹了一脚。
“喂,不会死了吧。”
刚才抱着她的男人“砰”地一声栽倒在地,薛宓撇撇嘴,又补了两脚,见对方毫无反应,这才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终于……从这该死的封印里逃了出来!
被封印千年的身躯僵硬如朽木,薛宓贪婪地深吸着久违的自由空气,眼底猩红的光芒忽明忽暗。
复仇的渴望在胸腔里翻涌,但现在的她太虚弱了,连维持人形都很勉强。
就在这时,一丝微弱的呼吸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与此同时,医院另一端的走廊里,王姜成正蹑手蹑脚地折返。
三个月前,他绑架赵氏集团独子赵宏索要赎金。
他盯上赵宏已经整整半年。这个体弱多病的富家少爷每周三都会去私人医院复诊,保镖们松懈的安保让他轻易得手。
按照惯例,他在暗网用加密邮箱发去勒索信,开价十亿,谁知,赵家竟为了谁出赎金争吵不休,还一直与他讨价还价。
最后谈判了七日,只拿到了六亿元赎金。
王姜成并非嗜杀之人。前两次绑架,拿到赎金后他都如约放人。那些富豪顾及颜面,连警都不敢报。
但这次不同。等他打开笼子时,那个娇生惯养的少爷竟承受不住这样的惊吓和恶劣环境,在笼子里已没了呼吸!
赵家发现孩子死后立刻报了警。警方调取了全市监控,很快就锁定了他的活动范围。这三个月他东躲西藏,直到今晚被那个该死的条子堵在这座废弃医院里。
幸好,他早有准备。
凭借化学专业的背景,王姜成提前自制了炸弹。只是刚才的爆炸太过仓促,那笔巨额赎金还藏在底楼的储物间里。
“该死的条子……”他咒骂着,攥紧手中的弹簧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废墟。
若那条子还活着……
就在这时,前方的废墟中传来细微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