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朝人声传来的方向大声呼喊:“我在这!”
不一会儿,四五个楚家家丁围上来,见她完好无损,都松了口气:“小姐您可吓死我们了,今天这么混乱,您要是走丢了,遇上拐子可就完了!”
“我没事的,有个旧识一直陪着我……”
她说着回头看向空空的方向,满目灯火阑珊,却不见空空的身影。
莫非刚才的重逢,只是一场梦?
“小姐?您说的旧识是……”
楚绢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许是我自己认错。”
又想到空空陪她逛了许久,那香烛不知有没有顺利买到。
思来想去,她吩咐下人道:“你们去从府里寻些供佛用的香烛,送到……”
她一顿,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空空和师父落脚的地方。
“算了……寻出来替我包好,明日我要带去长公主府上。”
她早点起来,先一步过去,应该能赶得及吧?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念着明日的讲经会之邀和香烛的责任,楚绢草草收拾一番便上床就寝。
只是躺在床上,她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后知后觉地想起空空的手指触碰到她嘴唇的一瞬。
他的手掌带着年轻人的温热,指尖却因为暴露在冬夜里而染上了寒气,于是当他的手指贴在她唇上时,她先感觉到的是冷,接着,才是热。
那热力不知是他身上的还是她唇上的,总之这把火烧起来了,烧得她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楚绢在床上翻个身,脑海里反复出现空空发红的耳尖,和他鼻尖上那颗红痣。
太好看的男孩子,小的时候往往不会特别好看,空空以前就只是个圆嘟嘟的可爱小男孩儿,甚至没什么性别特征,楚绢经常拿他当闺蜜。
如今长大一点的空空,长开了、好看了,依然不像个男孩子。
他美得像一个没有性别的神灵。
日照金山,诸佛低眉,共聆梵音。
若梵音有形,当生得慈柔宝相,似山巅优昙化人。
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赤芍来给楚绢梳妆,惊讶地看到她家小姐呆愣愣地坐在床上,不知道醒了多久。
她眼下两团乌青,被赤芍费力地用三层脂粉细细地抹去,只是一双眼睛空洞无神,任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
讲经会设于长公主府正堂。楚绢到时,堂中尚无其他听众,唯有几名下人正在布置香堂。
檀香初燃,一缕清幽香气缓缓逸散,如雾如纱,悄然弥漫。
府中仆从引她入内,脚步轻缓,似怕惊扰这一方肃穆的清净。
楚绢举目环视,堂中陈设虽尚未齐备,却已隐约透出一股宁和庄严。
正堂一角,有一身着鲜红袈裟的小和尚,眉目低垂,神色安然,正细细指点下人们如何摆放各类供具。他声音轻柔,似春风拂面,又似清泉流淌。
昨夜他一袭素简僧袍,压住了眉眼间一抹艳色,像碧波万顷间一株亭亭玉立的莲。
眼前的他华服袈裟,却更衬得那张脸艳若桃李。
九重天上,佛前红莲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