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肯听她说话,就是退让了。哪怕是很小的一步。
“……你别那么生气嘛,”她伸手去扯他的衬衫,放柔了语气,“我又不是故意跟你对着干的。”
他转过来,直直逼视她:“我是气这个么?”
余未心虚地收回手,扁扁嘴。
“余未,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可行了?”他一语道穿她的心思。
余未心里发虚,低眉顺眼的,左手握住右手来回摩挲,像做错事被班主任训斥的小学生。
宋冬逸真的很了解她,一下就知道她答应下来这个任务,除了正义和愧疚感,更多的是想表现自己。
“嗯?说话。”他压着火,冷淡的语气反倒更有逼迫感。
余未舔了舔干涩的唇:“哎呀,哪有啊。”
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蒙混过关。
他上前两步,离她很近,气息侵袭过来:“舔嘴唇,不敢看我。心虚什么?”
余未心脏一紧,自觉什么表情什么想法都逃不过他,慌张爬上脊柱,默默渗出冷汗。
他低下头,阴影笼着她:“现在不说话,以后就都别跟我说话。”
强硬的语言仿佛要生生撬开她的嘴。
“呜别,”她急道,视线稍微上移,仍不敢直视他,“我说我说。”
要知道,宋冬逸不说话才是最可怕的,他不说话就代表不打算原谅她。只要愿意说话了,那就是道歉-认错-和好一条龙了。
这条定律像刻入她DNA一样,总在她需要的时候,蓦地冒出来提醒她。
她紧绷的肌肉缓解大半:“我错了!我不应该,冲动行事。”
他不满意她的回答,沉下声音冷淡道:“重说。”
余未绞紧手指:“对,我不应该为了逞英雄忤逆我师傅。”
他极淡地冷笑一声,瞥开眼:“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
余未知他气已消了大半,讨好地去扯他的衣袖,软着声音诱哄:“我以后听你的。”
他眸色一黯,不为所动。
一种熟悉的感觉裹挟着尘封的记忆涌现在她脑海。她忽然想起,从前她每每惹他生气,最后都是这么和好的。
只要她嘴上好好认错,说几句软话,哪怕心里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哪怕下次再犯,他都会一次又一次地原谅她。
当然,是别扭地原谅她。
余未瞧出他眉间松动许多,唇线的位置也高了些。都是消火的迹象。
她心底一阵甜蜜感冒头,抵不住地高兴起来。
同时明白了刚才她敢当他面接受任务和之后并未马上追出来找他的原因,一方面是潜意识里认为一定能和好,一方面是窃喜——他越生气,便是越在意她。
“你现在马上去回绝他们。”他消了火,却不忘正事。语调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