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是守卫发现异常了?还是……萧煜的人来了?!他们发现了军医帐有人潜入?发现了记录被动过?!
冷汗瞬间湿透了重衣。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破膛而出!
“苏姑娘。”
帐外,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因刻意压低而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有着不容错辨的冷硬质感。
是凌烨!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深夜来此?!他不是应该刚刚经历了一场毒性发作,虚弱地躺在主帐休息吗?
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她下意识地看向床榻深处那堆藏着“罪证”的旧衣物,又飞快地扫视帐内,试图找出任何不妥的地方。
油灯还亮着……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深色的旧军服外套……
“苏姑娘,歇下了吗?”门外,凌烨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穿透帐帘。
逃不掉了。
苏晚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她猛地扯下身上的旧外套,胡乱塞进床底,又迅速用手指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带着刚被惊醒的沙哑和茫然:“……谁?”
“……是我。”门外沉默了一瞬,才响起回应。
苏晚走到帐门边,手指微微颤抖地掀开一道缝隙。
帐外,凌烨披着一件玄色大氅,身形挺拔地站在冰冷的夜风中,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寒夜里的星子,正透过缝隙,沉沉地看向她。
“将……将军?”苏晚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慌乱,下意识地拢了拢单薄的衣衫,屈膝行礼,“不知将军深夜前来,有何要事?可是身体又有不适?”她努力将他的到来归因于病情。
凌烨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极快地扫过她身后的帐内景象,最后落回她脸上。他的视线似乎在她略显仓促整理过的鬓角和微微急促的呼吸上停顿了一瞬。
“无事。”他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方才想起一事,关于明日用药,需问你一句。”
用药?什么样的用药问题需要深夜亲自前来询问?
苏晚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得低声道:“将军请讲。”
凌烨却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目光深沉,带着一种几乎令人无所遁形的穿透力。夜风卷起他大氅的毛领,拂过他瘦削的下颌。
半晌,他才缓缓问道,语气平淡无奇:“日间你所言,南境那味宁神草药……除了性寒,可还有其他禁忌?”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他果然还在怀疑那香囊!甚至深夜前来,用这种看似随意的问题再次试探!
她稳住心神,垂下眼帘,谨慎地回答:“回将军,民女所知有限,仅知其性寒,镇痛安神之效猛烈,但久服或过量易损经脉元气,其余……并不深知。”她再次强调自己的“无知”。
“哦?”凌烨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仅是性寒么……”
他顿了顿,忽然向前微微倾身。
一股冷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将苏晚笼罩其中。
苏晚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垂着的眼睫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却带着千斤重压:
“那为何……本将帐中,今夜似乎也飘进了些许类似的……苦涩之气?”
苏晚的呼吸骤然停滞,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他闻到了?!他帐中也有苦芨花的气味?!是军医帐那边沾染上的,还是……他根本就是循着气味来的?!他知道了多少?
大脑疯狂运转,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但求生的本能却迫使她在电光火石间做出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