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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微动（第2页）

又过了两日傍晚，苏晚正借着油灯微弱的光打量着自己手腕上渐渐淡去的瘀痕，帐外突然传来守卫提高的声音：“参见王爷！”

帐帘掀开，萧煜独自一人走了进来。他今日未穿锦袍，而是一身墨色常服，更衬得面容温润，气质清雅。

“苏姑娘。”他笑容和煦，手中竟提着一小坛酒和两个油纸包。

“王爷。”苏晚连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本王今日得空，寻了些本地特色的酒菜，想着姑娘来此数日，军中清苦，便过来与姑娘小酌一杯，也算聊表谢意。”他说得随意自然，仿佛真是好友闲聚。

苏晚心中警铃微作。王爷亲自来与她“小酌”？这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兵士很快搬来一张小几和两个垫子。萧煜将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切好的酱肉和卤味，又扒开酒坛泥封，一股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

他亲自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苏晚面前：“军中简陋，姑娘莫要见怪。”

“王爷折煞民女了。”苏晚垂眸，看着杯中清冽的酒液，没有动。

萧煜也不介意，自己先饮了一口，赞道：“边塞酒烈，却别有一番风味。”他放下酒杯，看向苏晚，目光依旧温和，却渐渐转入正题，“姑娘近日为凌将军诊治，辛苦了。不知将军体内那蛊毒……姑娘可有了更进一步的见解？”

果然是为了此事。

苏晚保持镇定，将应对凌烨的那番说辞又谨慎地重复了一遍，强调毒性奇特，需持续观察，缓慢调理。

萧煜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半晌，忽然问道：“姑娘那日断言将军活不过三年，依据究竟为何？除了脉象，可还有别的发现？”

他的语气依旧平和，但问题却骤然尖锐了起来，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探究的锐利。

苏晚后背瞬间沁出一层薄汗。她知道，这位王爷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深沉难测。

她稳住心神，垂下眼帘，避开那看似温和实则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低声道：“回王爷，民女所学浅薄，当日情急之下，依据主要是脉象沉滞紊乱、几近断绝之兆，加之将军重伤却气息诡异地维持一线……故而大胆推断是奇毒蚀本，油尽灯枯之象。具体……并无其他实证。”

她将一切推给“情急之下”的“大胆推断”，并暗示自己其实并无十足把握，试图降低对方的期待，也为自己留有余地。

帐内安静下来，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许久，萧煜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意味难明。他再次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苏姑娘不必紧张。”他语气重新变得温和，“本王只是忧心将军身体，故而多问几句。既然姑娘需时日观察，那便慢慢来。将军的身体，就托付给姑娘了。”

他话虽如此，但苏晚却感觉那目光在自己身上又停留了片刻，仿佛要将她里外看透。

之后，萧煜不再提蛊毒之事，转而问起苏晚家乡风土、家中情况，语气闲话家常一般。

苏晚心中警惕，只凭着原主零星模糊的记忆，含糊其词地应对，大多以“年幼离家，许多事记不清了”搪塞过去。

萧煜似乎并未起疑，又坐了片刻，饮尽杯中酒，便起身告辞。

送走萧煜，帐内重新恢复寂静，只余下酒肉残香和那半杯未曾动过的酒。

苏晚看着那杯酒，缓缓坐下，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收紧。

王爷的突然来访，看似闲谈，实则步步试探。他并不完全相信她那套说辞。

而那位温柔体贴的林小姐，也总让她感觉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这座军营，看似给了她暂时的安身之所，实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她就像走在一条极细的钢丝上，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夜色渐深，寒意愈重。

苏晚吹熄了油灯，躺在冰冷的床榻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前路茫茫，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同时，也要尽快想办法，真正“弄懂”那所谓的蛊毒。否则，当耐心耗尽，或是凌烨的病情出现他们无法接受的反复时，她的死期，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