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内,气氛已经绝望。病毒即将突破最后防线。
突然,那个一直暗着的、属于顾言蹊的主控台屏幕,猛地亮了起来!复杂的代码开始如瀑布般流泻,一个冷静、清晰、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声音,通过通讯系统传遍了整个大厅:
“所有单位,我是顾言蹊。现在开始接管指挥。”
“病毒分析组,将我刚刚上传的‘Yan-Killer’专杀工具加载到隔离沙箱,三分钟内我要看到行为分析报告。”
“防火墙小组,立即调整策略,启用动态端口跳跃,规则脚本已发送。”
“追踪组,锁定病毒C&C服务器通讯特征,反向渗透,我要找到他们的控制端IP!”
一连串精准、高效、如同手术刀般的指令,瞬间稳住了混乱的局势。那个消失了近两天的技术核心,在最危急的时刻,回来了!
傅斯渊紧紧盯着屏幕上那个重新亮起的头像,听着频道里熟悉的声音,一直紧绷的下颌线终于微微放松,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如同最坚实的后盾,将整个舞台交给了那个人。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成了顾言蹊个人及团队技术表演秀。他如同一个技艺超群的外科医生,在数字世界的血管和神经中游走,精准地切除病毒的毒瘤,修复受损的系统,甚至利用对方攻击时留下的痕迹,反向植入了追踪程序。
当黎明前的第一缕曙光透过指挥中心的窗户,洒在疲惫却兴奋的人们脸上时,大屏幕上,核心金融系统的警报灯,终于由红转黄,再由黄,稳稳地变成了代表安全的绿色。
病毒被彻底清除,系统恢复正常。攻击者的数个肉鸡服务器被锁定,甚至捕捉到了几个试图断线逃逸的真实IP地址。
一场几乎注定要失败的战役,被硬生生扭转了过来。
指挥中心内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许多人瘫坐在椅子上,这才感觉到极度的疲惫。
顾言蹊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高度的精神集中和体力消耗,让他几乎虚脱。
频道里安静下来。良久,傅斯渊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却清晰地传到了顾言蹊的耳中:
“辛苦了,言蹊。”
顾言蹊没有回应。他只是沉默地坐着。
傅斯渊也没有再多说。他关闭了公共频道,只留下与顾言蹊的单线连接。然后,他操作电脑,将一份刚刚由宋临紧急送来的、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调查报告扫描件,发送到了顾言蹊的私人工作台。
报告内容很简单,是技术部门对那份“星光项目”纪要的初步鉴定结果:
【文件伪造痕迹分析:
1。所用仿宋字体与傅氏集团官方标准字体存在微小但可检测的差异(笔画末端处理)。
2。傅斯渊先生电子签名笔触动态特征与存档样本不符,系高清图片复制粘贴后仿制。
3。文件创建元数据存在篡改痕迹,真实生成时间晚于标注时间。
4。关键措辞“整合”、“治理”、“背景支持”等,不符合傅斯渊先生一贯商业谈判用语习惯,更接近外部恶意揣测视角。
报告后面,附上了几张模糊但能辨认的监控截图,显示前天下午,林薇的座驾曾出现在傅斯渊与林文柏会面的私人会所附近,时间点高度吻合。
傅斯渊没有添加任何自己的解释。他只是将这些冰冷的证据,平静地推到了顾言蹊的面前。
然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透过耳机,低沉地敲在顾言蹊的心上:
“我说过,我和她没关系。那份纪要是伪造的。”
“现在,证据在这里。”
“顾言蹊,你……信我吗?”
顾言蹊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鉴定报告和监控截图,每一个技术细节都像一把小锤,敲打着他之前建立在痛苦和恐惧之上的认知堡垒。伪造的字体,仿制的签名,篡改的时间……还有林薇鬼祟的身影……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想起傅斯渊在危机时刻毫无保留的授权,想起他刚才那句简单的“辛苦了”,想起过去时间里,傅斯渊那些笨拙却真实的维护和承诺……
一直强撑的坚强外壳,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一股巨大的酸涩和委屈涌上鼻腔,视线开始模糊。
他没有回答“信”或“不信”。
他只是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缓慢地、却坚定地,敲下了一个键,重新打开了与傅斯渊的双向语音通道。
细微的电流声里,两人隔着冰冷的网络,却仿佛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亮了。晨曦透过玻璃,驱散了长夜的阴霾,也照亮了屏幕上那份作为证据的报告,以及……一条通往信任重建的,艰难而渺茫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