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刚想起身去药房煎药的时候,头上的发带一松,如瀑长发瞬间散落在肩上。
原来的两根月白色发带只剩下一根了,云溪只能用一根发带将自己的头发扎在一侧。
但是这手法,真的是不忍直视。
一天里面总要松个七八十回。
连秋瞑看了都直摇头。
“喵。”
云溪和它呆久了也知道它的意思,这是在说她为什么非要用这发带,细细一根,怎么能绑住她所有头发。
“因为……这是芩菩师姐和冷珊师姐送的。”
云溪手中轻轻抚摸这月白色的发带,想起了百年前她收到这发带的时候欣喜的模样,那时候手巧的芩菩师姐,还每日用这发带给她梳起不一样的发型。
云溪准备再次用这个发带将自己的乌黑浓密的长发绑起,可这次不知道哪个步骤出问题了,那月白色的发带竟然与她的头发缠绕在一起打了死结。
云溪想要将发带抽出,却连带着牵扯了自己的头发,痛得哼哧的时候,旁边的人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伸手将云溪的头发从她的魔爪当中解救出来。
男人修长的指尖灵活一解,就将她的发带从头发中抽了出来。
云溪刚要道谢着接过发带,就被宴沧玦按住了肩膀重新转了过去。
“坐好。”
梳子缓缓滑过发丝,力道轻柔得刚刚好,修长手指穿梭在她的长发间,偶尔清凉的指尖擦过耳垂,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宴沧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做这事,也许是少女披散着的头发实在碍眼,又也许是刚刚风吹过屋檐带起的那蓝玉贝壳的悦耳声,反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指尖已经捻起了她的一缕碎发。
少女柔软的发丝确实触感极好,如同丝绸一般,一缕一缕发丝梳理整齐垂落的时候,倒是让他心里有种……舒服的感觉。
云溪感受到自己的头发正在被一点一点束起,突然道:“师兄,我是不是太固执了?”
即便不好用,也非要用那个发带。
宴沧玦:“这不是固执,是对一件事物的坚守,每一个人都有。”
“师兄也有吗?”
宴沧玦手下的梳子微不可察地一顿,脑中瞬间浮现了在一个小院当中,飞舞的两道身影。
“有。”
云溪好奇地追问:“那师兄如何做的?”
“往前走。”
宴沧玦边梳着发,边淡淡道:“沉浸在习惯和回忆当中,只会让自己一直活在过去。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别人都在往前走了,可你还想强留在那满是疮痍的过去。”
云溪的指尖微微攥起,指下的衣裳拢缩在一起。
许久,她轻声呢喃道:“可往前的路走不通怎么办?”
宴沧玦让她抬头看。
面前不知何时被放了一面铜镜,镜中的少女一部分头发用月白色发带高高盘起,两只简单的银白发簪点缀其中,发簪尾部的流苏顺着两侧垂落的发丝垂落到耳侧。
这……是她吗?
只是简单的变化和点缀,面前的少女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从原本的清淡素雅变得更加灵动可人。
少女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自己,耳边传来师兄清冷的一句话:
“那就回头重来,重新走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