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星川十分紧张,比刚刚考核还要紧张,手指揪着背包带子,手心全是细密的汗。
在他的期翼中,周蕙宁迷茫地盯着他看了近一分钟,才张开嘴巴:“延俊,你来看我了。”
她的手抬起来,扯住了他的衣襟,也将他的心扯进了谷底。
路上准备的所有台词再说不出口,汹涌而来的酸涩情绪侵蚀了眼睛。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半晌,郑星川率先投降,蹲下来。
她没力气将他拽起,只柔缓地摸着他的头发,而他强压着难过,趴在她的膝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病房内从始至终都十分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快到通信营业厅的下班时间,郑星川才不得不离开。
“妈,我快要出道了,之后……可能没办法经常来看你。”
原本应该雀跃报喜的话满满都是苦味。
周蕙宁已经恢复成了他刚进来时那样放空的状态,连视线都没移到他身上,更没有一句回应。
护工推门而入,见到郑星川一愣:“星川呐,你来了?”
“嗯,现在得走了,”他点点头,打算出门,走出几步后又想起什么,回身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姨,这个你拿着,我妈需要什么你就给她买什么。”
护工摆手:“不用,小林先生给的还有很多呢——”
郑星川把卡强行塞到了她手里,沉默地转身离开。
护工想叫住他,终究没开口,转身去看周蕙宁。
“唉,这么好的儿子你不记得,就只记得那个混蛋男人。”调配好药剂比例,弯腰卷起袖口,她一下就看到了周蕙宁膝盖处布料上深色的水渍。
那孩子又哭了。
护工叹了口气。
……
在通信营业厅关门的前半小时,郑星川赶上了办理新的手机卡。
记下一些重要的手机号码,他最后看了眼短信箱。
除了广告通知,几乎都来自同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星川,求求你,他的错误和我们母子无关,求你看在我们母子可怜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
[真的一点余地都不留吗?]
[星川,公司这些年培养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希望你能让林先生网开一面。]
求得原谅无望,发来的文字逐渐变得无比恶毒又歇斯底里:
[郑星川!他进去了我跟你没完!我要动用所有的人脉封杀你!]
[你这个疯子生的小杂种!明明什么伤害都没受到!撤诉!否则我一辈子都会缠着你!]
[以为躲着就安全了吗?你躲得了,那你妈妈呢?]
最后一条的送达日期大概是几个月前。
郑星川又向上翻了翻,直到尽头才停下。
接着,他卸下旧卡,退后几步,扬手用力将它丢进了被晚霞笼罩的汉江。
今天开始,他要过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