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人群中挤出来,脸色阴郁难堪。
裴因见她这般形容,心中有了猜测,但更多的是讶异。
他不信温堇禾会落榜,闷头挤进人群,待看到榜上确无她的名字后,转头寻她,却发现早已不见踪迹。
温堇禾一路疾奔到萧如琢的府邸,带着滔天的怒意,浑身战栗。
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着,她忘了萧如琢如今可是国师,手眼通天,抹掉一个人的名字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松。
区区崇玄馆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果然不出她所料,萧如琢一早就坐在院中等她,就如她初来长安那晚一般。
他坐在石桌前不紧不慢饮着茶,神色淡漠,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到来。
“为何要把我除名,以我的资质明明可以入选。”温堇禾双手撑在桌上,俯身逼近萧如琢,眸中愠火熊熊。
萧如琢搁下茶盏,抬眸望向温堇禾,眼底像是无波无澜的死湖。
“我早就说过,长安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顿了下,微不可察叹了口气,“到此为止吧,稚雀。”
温堇禾静默地看着他,鸦羽的长睫敛去他眼底的情绪,像隔了层窗纸,看不破他包裹的内心。
好似相依为命的九年从未存在过,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国师,背负着她看不到的东西,又或许从未让她看到过。
凝望了许久,她僵直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声音也变软了许多。
“师父,一生被护在巢中的鸟儿是不会觅食的,我也该长大了。”
“你要知道,薄氏一脉不得再出现在世上。”萧如琢拿旧话来搪塞她。
“薄氏九族早已在黄泉之下,如今我姓温。”她眉头紧蹙,顺势坐下来,看向萧如琢目光炯炯,“所以师父,为何对九年前的灾祸一直避而不谈,还是说你早已知晓事情的真相?”
话音落下,秋风掠过卷起瑟瑟落叶。
萧如琢避开她的眼神,目光虚虚落在角落那畦禾苗上。
四周篱笆被法术笼罩,无论四季变换皆是青黄的幼苗模样。
“若你执意求得一个答案,为师便告诉你。”他缓缓而道,声音缥缈,像是陷入了回忆,“那就是场意外。”
“意外?”温堇禾气极反笑,“若只是意外,那两年前师父为何只身来到长安?难道不是因为一些未了之事吗?”
“若你怨我两年前不告而别,那为师对你说声抱歉。”萧如琢重新转头看向温堇禾,眸中染上一层担忧,“只是稚雀,长安如今虎狼环伺,稍不留神便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若有朝一日你的身份暴露,怕是连我也救不了你。”
“若我偏要查呢?”
听闻此话,萧如琢蓦地笑了。
“眼下你连崇玄馆也进不去,又从何查起呢?”
温堇禾垂眸不语,师父所言不错,她如今刚入长安,唯一找到的突破口便是靳方夷,可眼下唯一接近他的机会也没有了,又该如何查起呢?
一连几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温堇禾,直到一阵喧闹声响起,她的意识将将回笼,循声朝窗外看去,只见屋外人潮涌动,门庭若市。
今日苏未晞的书铺开张,她选了朱雀街最好的地段,在铺面上挂满红绸,敲锣打鼓吆喝客人。
凡是在今日戌时前进店购书的,买一赠一,且送一本手绘的捉妖话本。
先到先得,过期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