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妈妈真的信了我说的话?就算没全信,看在我主动承认打碎杯子的份上,应该不会罚得太重吧。
这个念头给了她一丝虚幻的勇气。
她慢吞吞地拿起沐浴露,在手心搓出丰富的泡沫,再仔仔细细地涂抹全身。
她刻意放慢了每一个动作,磨蹭着,拖延着,仿佛只要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空间里,审判的时刻就永远不会到来。
终于,水声停了。
若云抓过一条柔软的浴巾,开始一寸一寸地擦拭身上的水珠。
她在浴室里又磨蹭了足足十分钟,直到皮肤都有些发凉,才不情不愿地穿上了一件粉色的草莓印花睡裙。
裙摆宽大,堪堪遮到大腿中部,衬得她两条小腿又细又直。
“若云,过来。”
怀瑾开口,她的声音穿过客厅,清晰地传到若云耳中。她已经坐在沙发边,手里拿着吹风机,旁边的小凳子显然是为女儿准备的。
若云心里那点侥幸瞬间又提了起来,但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在小凳子上坐下。背对着母亲,她看不到怀瑾的表情。
还好,是吹头发。吹头发的时候妈妈总是很温柔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
吹风机被打开了,嗡嗡的声响立刻充满了整个空间。
一股暖风包裹住若云的后脑,怀瑾的手指穿过她湿润柔软的发丝,轻柔地拨弄、梳理着。
指腹偶尔碰到头皮,带来一阵舒服的麻痒感。
若云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她甚至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将整个后背的重量都向后靠去,几乎要倚在母亲的膝盖上。
客厅里只有吹风机单调的轰鸣和墙上时钟的滴答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而温馨。
头发很快从湿漉漉变得半干,再到蓬松。
怀瑾的手法很熟练,每一缕发丝都被照顾得很好。
就在若云昏昏欲睡,以为今晚的危机已经安然度过时,头顶的暖风和嗡嗡声戛然而止。
客厅在一瞬间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吹完头发后,怀瑾并没有立刻拿开手。
她的手掌依旧覆盖在若云的头顶,只是原本轻柔的抚摸变成了一种不轻不重的按压。
这个动作很亲昵,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让若云保持着端坐的姿势,无法轻易转头,更无法起身。
若云的身体僵住了。
“妈妈?”她试探着开口,声音小小的,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退缩。
“头发吹干了,很舒服,对不对?”
怀瑾开口了,口吻依旧是平和的,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她绕过小凳子,走到若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然后,她拿起茶几上自己的手机,解锁,点开相册里那个刚刚创建的、名为“下午茶”的视频文件。
若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整个人仿佛被冻住。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另一个摄像头……妈妈居然还有另一个摄像头。
那个她自认为天衣无缝的“障眼法”,那个让她在浴室里还心存侥幸的计划,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怀瑾等了几秒钟。
眼前的女儿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那样僵硬地坐着,瞳孔里倒映着手机屏幕上循环播放的滑稽影像。
她缓缓收回了那只一直按在若云头顶的手。
这个简单动作却像是一个开始,打破了若云最后的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