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石板上,人群中一老一小,两方对峙。
老的一方身子僵硬,但见着对方迟迟不下手,想起这姑娘原先的软弱好欺的样子,她用高档货孔雀石描的大黑眼睛怒视眼前的女人,“你勾引我儿子!”
远处的织布机都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慢慢的停了下来,装满精油的陶罐不小心磕到了地上,珠宝店老板趴着门框和妻子的脑袋一上一下贴着门口偷看,却不小心碰到了抱着首饰木架的奴隶,三人摔成一团。
这些声音并没有掩盖瑞内博母亲塔雅说出口的话。
人群中男男女女的,一时间有人发出惊呼有人嘀咕着什么,显然他们是处于信和不信的阶段。
我也缓缓放下菜刀,在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们失望的吁声下,攥紧菜刀勉强压着火气和老太太讲道理,“我和你儿子是从小订下的亲事,结果他转头就娶了师傅的女儿。你说我勾引他?”
人声嘈杂,里面不时有人小声道镀金甲虫,这倒是提醒我了,我压根没给老太婆任何辩解的余地,张嘴继续输出“我为什么要勾引他?因为他是个镀金甲虫?还是因为他是个无能的只能靠女人养活自己家人?”
我抱着菜刀不屑道:“说他是镀金甲虫都侮辱镀金甲虫了,人家好歹还比较实在给自己贴了金,你儿子呢?没能耐还觉得自己厉害极了,迷之自信的废物连鲶鱼站起来都比他有男子气概的男人。我一个要钱有钱要容貌有容貌的女人,我找谁不好找一个鲶鱼都不如的废物!”
“好!”人群中女人们狠狠的拍着手,跨着篮子推搡着男人一路挤了进来。“这种坏心的男人就该早早的扔掉,你说的不会是陶作坊里的瑞内博吧!这么一瞧这女人似乎是他妈妈?”
“……瑞内博?哎呦那小子可真是和这小老板说的一样,鲶鱼都扶不上墙的淤泥……”
“听说被揍了……”
“哎呀还有脸!”
“你们胡说!我儿子干的好好的!他师傅说他过不了多久就能当上独立的釉料师!”塔雅脸都憋红了气的,手指狠狠的戳了过去“是因为你勾引了我儿子!他才被他媳妇打的下不了床!”
那只发了邪财、带着小铜戒指的粗糙的手指冷不丁差点戳到我的眼珠子,我登时眉毛一挑,一双眼睛都冷了,我也不管不顾的挥着刀就要砍下去。
这时候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住手!”
我抬起眼皮不耐烦的看去,人群中骚动着,一个人从分开的人群走出来,我一看对方身上的豹纹皮饰品顿时冷静了下来,这位来了可是不管你是不是自我防卫,抓住在市场打架斗殴双方都要去神庙前的广场鞭刑,上一次还是瑞内博和他妻子。
被抓住了可就要命了,我这个身子可没打过一系列的疫苗!娇弱的很啊!
此刻楼上。
“王,要帮忙吗?”
图坦卡蒙低着手指拖着额头,慢吞吞的吃着烤鸭,一个鸭卷细嚼慢咽了好久才吞咽下去。
被限制了好久,好不容易偷跑出来的王头也不抬道“为什么?”
侍卫长叹息,看来这小老板只能硬扛着了,不知道那小身板能不能挺住,或许送点药。
这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趴在窗口甚至挡住了整个光线,黑灯瞎火下,王眯着眼抬头,不耐烦道“你挡住光了!”
“好嘞!”侍卫长麻利的离开窗口站在王的身边,目光眺望楼下的场景,突然,他扑哧一声。
楼下。
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从塔雅瞪圆了的眼珠子下掠过她的手指,我对着菜刀装模作样的摆弄了一下因为飞奔而有些松散的辫子。
“你在干什么!”警卫长非常严肃的看着我俩,最后着重看着对着刀搔首弄姿的我。
这个词语用来形容我自己,确实有种不管不顾的发癫,但对比鞭刑,我想我还是能接受的。我一本正经道“是这样的,我跟这个诬陷我的女人吵架,但在吵架的途中我突然感觉头发似乎被她扯松了,我看着刀片的影子弄头发呢。”
……
……
四下挺安静的,就连之前帮忙的婶婶们都死死的抿着嘴眼角抽搐一声不吭的低头,只肩膀略微怂动。
塔雅却是个自认自己精明且拒绝吃亏的人,她不依不饶道“她从出来就拿着刀威胁我,警卫长啊,您可要将她抓起来,不然这么一个危险的女人,早晚会发生祸事。”
警卫长摸着青铜配剑,皱着眉打量我。我此刻已经将坠手的刀用双手背在身后,当对方严肃的视线扫过来,立刻眨着杏眼无辜道“我是良民,警卫长。”
大概两人长相对比颇为明显,导致警卫长一个光头壮汉都有些迟疑起来,一个妇女看着尖酸刻薄但说自己是受害者,一个被人说成加害者却无辜稚气的厉害……
“她勾引我儿子。”
“她儿子是我未婚夫却在我们要住在一起的前一个月火速娶了自己的师傅的女儿!”我打断塔雅的话,想着男人也是神庙集团下面的,多少也会听到点传闻,于是马不停蹄的使坏道“就是瑞内博!就是陶作坊差点坏了泛滥祭祭典的那个瑞内博。”
警卫长一脸恍然大悟,这名字,如雷贯耳。最起码在泛滥祭典之前没什么名气,但在这之后已经是城里有名的镀金甲虫一号。
“你胡说!”
塔雅一看警卫长的恍然大悟的脸色也知道自家儿子干的事传的人尽皆知了,嘴巴叫嚣内心却暗暗叫苦,这时候被伊彼压着打也不由对亲儿子带着点埋怨,这不会做就不要抢着干,出了事所有人都知道了!还被这女人知道!心里暗骂伊彼这女人怎么变得如此恶毒,一句跟着一句,脸比沙蜴变得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