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登时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内心某处极为柔软的地方被人偷偷碰了一下。
花江月失神一瞬,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收好诊箱后起身往灶台走去:“随你罢。”
之后烧水煎药的半个时辰中,花江月都未再坐回过长风烈身边,只端着烟杆在灶边静静候着。
长风烈也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地在桌旁坐了半个时辰。
见药汤熬得差不多了,花江月叠起一方帕抓住罐柄,仔细将药汁逼入一小碗里,接着从一旁的水缸里舀了瓢水熄了灶,端着药碗坐回长风烈身边。
“仔细烫。”花江月轻轻吹了吹药汤,将药碗递给长风烈。
然而长风烈并未伸手来接,就跟丢了魂儿一样在凳子上呆坐着看着花江月。
这样僵持片刻,花江月将药碗搁在桌上,起身去灶房拿了个勺子。
她像小时候喂春江月喝药那样小心搅拌着药汤,又一勺一勺舀起来吹凉后喂至长风烈唇边。
长风烈唇瓣微张接过药汁,眼睛却是直直盯着花江月,将她每个细小的动作、神情都收入眼底。
他看着瓷勺在花江月唇边轻轻挨过,又被她仔细吹了吹,这才送至自己唇边。渐渐地,他眼中便只剩那两片柔软的红唇。
药已经喂了小半碗,花江月收回瓷勺时顺手用手背在长风烈脸上碰了一下,却发现他的脸较先前还要烫得厉害。
花江月正心中生疑,忽而天空一声霹雳,惊得素手中的瓷勺落到了长风烈胸前。
她忙用手去长风烈胸膛前擦,却突然被他抓住手腕一把揽进怀里。
花江月能感觉到药汤打翻在两人怀中,接着唇上便有温温软软的东西贴了下来。
又一声霹雳响起,像是火药在大鼓里炸开的闷响。
花江月也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底一下炸开,一时失了神丢了魂儿。
外头狂风大作,一阵邪风穿巷而来,“砰”的一声将门打在一边,顺便熄了桌上的烛火。
这一打门声令纠缠的二人一愣,花江月也随之回过神来。
可片刻后,长风烈将她搂得愈来愈紧,在她唇上辗转反侧不肯离开。
他的鼻息间尽是方才饮下的苦药味道,花江月受着他唇舌的同时推了推他,这样的力气却压根儿不会使他察觉。
长风烈此刻的气息和力道浑然不似先才那般病恹恹的,他抓着花江月的手不肯松开,唇舌竭力攫取她唇齿间每一丝气息。
大雨滂沱,打在青瓦上如珠落玉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花江月的右手被迫紧紧贴在长风烈的胸膛上,能感受他的滚烫的肌肤和跳动的心脏。
那股极具侵略性的男子气息渐渐让花江月渐渐有些站不住脚。
她左手不自觉地松开,药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在这滂沱雨声中算不上明显,可还是让二人醒了一分神。
覆在花江月唇上的那人闻声一滞,然而下一刻就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桌上。
酒坛被扫落到地上,在闷雷轰隆中发出一道清响。
就是这一声清响,让花江月脑中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也断裂了。
她选择在这人的气息中沉沦。
狂风暴雨,雷声大作,天地一片狼藉。
无论是连着下了多少场倾盆大雨都消解不了这个夏日的暑热。
且听那雷声的沉闷,感受那雨水的湿热,便知这暑热仍在加剧,令人心里的烦闷疯狂滋生。
唯有那床檐挂着的风铃摇动时的清响,空灵而澄澈,似幽谷中山泉击石,能短暂掩去这沉闷的雨声,抚下人心的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