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掌柜伙计是来了上京后才招募的吧?”沈青棠微微蹙眉。
“正是,江南的老人们跟著玉郎,还未到此处。”蓉娘頷首道,“如今这些都是叫了人牙子新买的。”
沈青棠抿了抿唇:“如今玉郎不在,咱们先替她管著,莫叫底下的人偷奸耍滑惯了,养肥了胆子,以后反而不好处置。”
无规矩不成方圆,她不欲將这些人养成刁奴,还是儘早立好规矩才行。
杏儿利索地頷首道:“那明儿奴婢便去取了帐本来。”
“帐本取来奴婢们替您看看便是,百十两的入帐,不必经您的眼,否则玉郎该怪奴婢们累著您了。”蓉娘取了本字帖给沈青棠,好叫她拿去观云居请教。
沈青棠頷首,將披帛挽了,对镜点了点额头:“嬤嬤,这儿,给玉奴点个鈿。”
蓉娘无有不应,取来朱红的胭脂,须臾间便绘了一朵圆润可爱的梅。
“甚好。”沈青棠满意地揽镜自照,捧了字帖出门去。
巳时初,赵渊下了朝回来,便见沈青棠揪著浅杏色的披帛,在他的廊廡下无聊地四处踢踏,额间的桃灼灼其华。
他敛了敛眉目,许是此女常在他眼前晃荡,水滴石穿,绳锯木断,他的目光也越来越频繁地落在她身上。
真是心机深沉。
他长出一口气,提醒自己莫要叫她得逞。
“缘何在此处徘徊?”他漫不经心地走上廊廡,緋色的官袍衬得他比素日更严肃几分。
“等著爷回来呢,”沈青棠那两弯卷翘的睫毛扇了扇,忽而一笑,“爷穿这身真好看,轩然霞举之姿,可远观而不可褻、玩……”
赵渊拧眉,淡淡道:“闭嘴。”
此女惯会言巧语。
沈青棠愣了片刻,乖巧地垂下螓首:“是玉奴吵著爷了……”
语调中是一贯的柔弱可怜,落在赵渊耳中,倒显得他欺负人似的。
沈青棠亦步亦趋地跟著赵渊进了书房,举目四望,屋中陈设极简,同她在窗外瞧见的差不多。
倒是满满当当一整墙的藏书惹人注目。
见他去了臥房换衣衫,沈青棠从书架上抽了一本,?穆国律令?。
放回去再抽一本,?穆国律令其二?。
寻了个远些的角落,抽了一本落了灰的,?资治通鑑?、?群书治要?、?牧鉴?……
沈青棠:……无趣的男人。
“主子,属下把在许家搜到的画儿拿来了……噢沈娘子在呀。”金影手里捧著一个捲轴,正要入內回话,瞧见沈青棠立刻便缩回了脚。
沈青棠瞧了瞧他手里的物什,那漆黑带紫的轴头似有几分熟悉。
“爷去更衣去了。”她收回目光,將手里的书塞回书架。
金影頷首道谢,又纳闷地问道:“主子更衣,您不去伺候著?”
郎君更衣,作为郎君的妾室,那不是应当要伺候郎君宽衣的嘛!
沈青棠脑中灵光一闪,含笑道:“金影大哥提醒得是,奴婢这便去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