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跟着萧承钰身边多年,从未见他对谁这般上心过。
趁着添茶的空档,萧正抬头看了一眼,瞧见萧承钰看向孟兰时的眼神后,他再次明白萧承钰在书房对他说的那番话分量有多重,也歇下了劝萧承钰去休息的念头。
后半夜下起了雨,雨滴打在屋顶上的声音清清脆脆的。
听见雨声时,萧承钰下意识抬头去看床上的孟兰时,担心他会被雨声吵醒。
然而仅一眼,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床上的孟兰时还是睡前那个姿势,安安静静的,此刻他的呼吸却有些急促,脸颊泛红。
萧承钰一看便道不好,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连忙让萧正去请大夫。
孙大夫来的很快,把完脉后见萧承钰神情急切,道:“身子骨弱,实乃正常,大少爷不必太过担忧。”
萧承钰问:“眼下该如何?”
老大夫问孟兰时下午何时喝的药,得到回答后道:“再熬一副药喂下去,烧得有些厉害,可先用布巾给他降降温。”
天寒地冻的,将事情交代下去后,萧承钰让人将孙大夫带去外间歇息,少些奔波。
擦了身,喂了药,老大夫又来给孟兰时把了一次脉。
虽然还是有些烧,但比方才已经好了些。
床边的水一盆盆的换,萧承钰给孟兰时擦拭降温,亲力亲为,直到天微微亮时孟兰时身上的温度才彻底降下去。
确保孟兰时没再烧起来,萧承钰才终于松了口气,他拿起一旁治冻疮的药膏仔细替孟兰时涂抹。
一双手就没有一块地儿是好的,青青紫紫,全是这些年累积下来的伤痕。
大大小小的痕迹印在萧承钰的心底,涂抹药膏的力道不由放得更轻。
孟兰时被高热折磨,没见醒,萧承钰忙活着,后背隐隐有出汗的趋势,药膏涂好后,他将孟兰时的手放回被窝,终于能坐下来歇一歇。
孟兰时眉头舒展,呼吸平静了下来,哪怕是被病痛折磨,他也没发出什么声音,连呻吟都是微弱的。
究竟是在多艰苦的环境里,才养成了他这般胆小自卑的性子呢,就连在睡梦中,都那般谨小慎微。
萧承钰苦笑着回想起从前,这个小傻子,单纯又好骗,只要别人给予他一点温暖,他便献上一切,无私回报……
想起那场大火里义无反顾冲进来的瘦小身影,萧承钰眼底溢满苦涩,他伸手,用手指轻轻描摹孟兰时的眉眼,轻声道:“受苦了,往后有我在。”
有他在,会护孟兰时一生安稳,不再忍冻挨饿,不再受人磋磨……
孟兰时第二日半上午才醒,若不是肚子饿得咕咕叫,他觉得自己还能睡得更久,实在是床铺太暖和太舒服了,以至于他都忘了身体上的不舒服。
直到彻底清醒后,他才惊觉自己浑身无力,喉头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