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几乎是在低吼,平日里似乎对任何事都不甚在意的眼眸中此刻盛满了怒火与恐慌,
“姚策之言虽不中听,但确是老成谋国之见!封锁控制,才是最稳妥的办法!你为何非要逞这个英雄?!你可知一旦染上……”
刚踏入内寝迎接他的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阵呵斥,盛怒之下的太子殿下,甚至将身边所有可动之物都狠狠扫落,瓷片碎了一地。
“殿下!”
萧望舒打断他,语气同样激动,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那不是逞英雄!那是无数条人命!若依姚策之法,河州城内将会变成何等炼狱?朝廷放弃他们,他们便只有等死!臣做不到视而不见!”
“视而不见?”太子气极反笑,“萧望舒!你总是如此!前世如此这辈子还如此!在你心中,百姓重要!社稷重要,中山国任何一个人都比孤重要!
你可以为了他们背叛孤,甚至你可以为了他们豁出性命!你可曾为孤想过分毫?可曾为你我想过分毫?!”
他一把抓住萧望舒的手臂,力道之大,让萧望舒微微吃痛:“阿舒,孤绝不同意你去!孤这就去让老皇帝,收回成命!”
看着太子殿下眼中的疯狂与恐惧,萧望舒心像被撕裂般疼痛,他知道太子的心魔又犯了,那源于前世失去他的阴影,源于这一世近乎偏执的占有。太子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他一个人,社稷、百姓、乃至皇位,都不过是留住他的工具或不得不背负的负担,他知道的殿下从来不在乎这些。
只是他的心中装着苍生,装着黎民百姓,装着他对这个国家的责任与理想,他读书,读圣贤书。
他对太子的爱深沉而复杂,夹杂着愧疚、怜惜、以及真正的爱,他始终无法成为太子期望中的只属于太子殿下的萧望舒。
“殿下……”萧望舒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疲惫却不容动摇的决绝,“您知道的,圣旨已下,无可更改。臣必须去。”
“若孤不许呢?!”太子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眶泛红。
静静地看着太子殿下,萧望舒看了很久。他想把人搂入怀中,答应对方的一切请求,但是他不可以。
他极其缓慢地,从袖中滑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不是对准太子,而是反转刀尖,抵在了自己的心口。
太子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暴怒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取代:
“阿舒!你做什么?!放下!”
“殿下,”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决然,
“您若此刻去求陛下收回成命,或是用任何方式阻止臣前往河州。臣此刻,便自绝于殿下面前。”
“你……你竟用性命威胁孤?!”太子声音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看着那毫不作假的刀尖抵在他心口的位置,那里……有着他们所谓的“同命蛊”。
“不是威胁,”
萧望舒眼神哀伤却坚定,
“是告知。殿下,河州百姓等不起,每拖延一刻,便有人因得不到救治而死去。臣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而坐视不理。若臣的生死能换来殿下的妥协,换来河州一线生机,臣……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