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刈的这点推测倒是也没有任何问题,死者罗昊渺的母亲吴泽瑛已经带着孙女小涵来了派出所,并且在刚才与儿媳陈思微的争执中提到过,已经将儿子被杀的消息告诉了自己的丈夫罗兵。那么,在派出所门口偷偷哭泣的男人,大概率就是死者的父亲。
“不过,从吴泽瑛很能撒泼打滚的架势上看,无论这个罗兵知不知道儿子的荒唐事儿,恐怕在家里都没有什么话语权。”顾刈嘟囔道,“一个死了儿子的大老爷们儿,连闹情绪发火的胆子都没有,真是有够窝囊的。”
“顾支队,已经有下一步的打算了么?”
听着裴禹桥的询问,顾刈先是掂了掂手里略显厚重的资料夹,脸上露出了一道冷冷的笑容,他回忆着当年在警校课堂上的情景,低声回答道:“到目前为止,还缺少一块儿最关键的‘拼图’。”
裴禹桥不明所以,他虽说面带平和的笑意,可是仍旧不解地重复了顾刈的话,“什么?缺少最关键的‘拼图’?”
顾刈并不解释,只是一味地将自己侦破案件的思路推进。
“老裴!”
虽然裴禹桥的年纪比顾刈小些,可是顾刈还是习惯如此称呼他。
“嗯?”
“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顾刈将裴禹桥引到了警务办公室内的桌子旁坐下,并将资料夹随意摊开,“为什么是今天?凶手为什么会选择今天下手?为什么不是昨天?”
裴禹桥皱了一下眉头,虽说顾刈的这个问题在不熟悉他的人听起来实在有些模糊和偏哲学概念,不过作为老搭档的裴禹桥却听出了顾刈的真实意味。
“你的意思是,凶手选择今天下毒,是有原因的?也可以说,他有意挑选了这一天?”
“无论今天对于凶手来说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我们要找到的,就是‘今天’与‘昨天’的不同之处。”
“也就是说,打破之前的规律。”
裴禹桥一语中的,也让顾刈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欣赏的笑意。当然,顾刈的一抹笑意也让裴禹桥感到一时恍惚,他也太久没有见到顾刈的笑容了,看来,那个作为刑侦支队主心骨的顾刈终于又回来了。
“我还需要调查一件事情。”
“什么?”
“陈思微和李济楚之间的关系。”
听到顾刈的要求,裴禹桥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是把顾刈看的有点懵,不过他立刻反应了过来,“你已经安排人去调查了?”
“小魏和司琳。”
对于裴禹桥安排司琳前去调查两个人的背景关系,顾刈倒是没有任何的顾虑,虽说司琳到刑侦支队工作也没有太久,可毕竟也是一年多以前自己带出来的徒弟。至于魏鸷嘛……
“那个姓魏的小子?他,可不是干刑侦的料。”
顾刈态度决绝,已经给魏鸷在刑侦支队的未来画上了一个僵硬的句号。
裴禹桥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他并不反驳顾刈的结论,“顾支队,小魏做事情还可以,只不过到刑侦支队的日子比较短,尚需磨炼。咱们不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么?”
“诶?我说你小子有点不像话!这姓魏的小子就是个关系户,懂么?我最烦的就是关系户!影响整个刑侦支队的办案效率!一个螺丝钉有问题,就会影响整台设备的运行效率!警队大着呢,我不管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背景,想泡病号换个闲的地儿!他身上有什么问题,你这个刑侦支队副队长不知道?”
说到这里,顾刈把面前的资料夹一合,整个身体朝着椅背靠了下去,继续说道:“你这是没能向上级领导提出合理化建议!你这是向不合理的要求和命令妥协!我不在刑侦支队这一年,你这脊梁骨怎么这么软?”
“顾支队,毕竟咱们也要服从领导的安排。”裴禹桥不卑不亢,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众所周知,我这一年也只是个‘代理’队长,就是个守摊子的,一切也都是按照顾支队你以前的工作方针……”
“别给我戴高帽子了。”顾刈打断了裴禹桥的恭维之词,“这个魏鸷是什么来历,你很清楚吧?”
被问及魏鸷的来历时,裴禹桥这才突然面露难色,“杨局长跟我提过,魏鸷因为之前的工作任务受了重伤,伤及头部导致失忆,属于器质性伤害。所以被安排到队里工作,说是队里的工作环境,有助于他的记忆恢复……”
回想起上午在心理咨询室里接到杨振勇局长的电话,顾刈总是觉得这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隐秘所在,而面前的老搭档裴禹桥对这件事情究竟知道多少,还真不好说。不过,此时还是以侦破案件为重,至于这个魏鸷以后的工作安排,从裴禹桥欲言又止的态度上看,恐怕他还是得与杨局长面谈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