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后院,架子上的金银花被雪打落深埋,行走踩踏间,间或能嗅到一丝暗香浮动。
三十恢复得还不错,金流推门进去时,她正在屋里单腿蹦着,忙前忙后的给四十七喂饭。
见到有人进来,眼神空茫无处着落的四十七浑身战栗,扬着仅剩的半边唇瓣,痴痴笑着说话。
金流凝神仔细听,还是听不出她断断续续含含糊糊的话语。
“她说的什么啊?”金流不耻下问。
三十偏头在肩上擦擦眼泪,“她说‘我去……带我去……’”
眼泪越流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三十索性放弃,一边喂饭一边责备。
“还去还去!胳膊腿都没了,我看你怎么去!”
她絮絮叨叨的念个不停,眼泪也流个不停,喂好饭弯腰准备放碗,眼前突然出现一片毛茸茸的发顶,在脸上乱七八糟的蹭来蹭去。
四十七艰难挪动脑袋,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轻的几不可闻。
“不哭……不出声……不害怕……”
三十仰起头,使劲眨巴眼睛,猛地起身单腿向金流蹦去。
金流默契转身,向门边走去。
顺手薅起趴在三脚凳上的绿豆搓圆捏扁,被凶巴巴的啃了一口,她才满意的将猫放回原位。
跨出门后,她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的目的。
“我有没有告诉你们,秋武里死了。”
艰难蹦哒的三十脚下一歪,被门槛绊倒飞起,金流拉住她的衣领,将人拽了回来。
三十死死抓着她的胳膊大喊:“你说什么!”
金流垮着肩膀,揉揉耳朵,好脾气的贴着她的耳朵跟着喊道:“我说秋武里死了,你们要不要去把他的尸体砍成肉酱,或者也放狗啃啃……”
对于她的建议,三十起先很是心动,思虑再三还是放弃。
金流倒着走,一手扶着她,语气揶揄:“真不去?他可就能死这一次,错过可就没机会咯。”
三十坚定拒绝。
比起被满腔恨意操控,对着一堆血肉徒劳宣泄,她更希望人死如灯灭,所有人死后留下的尸身都是察觉不到痛苦的。
秋武里如此,那些尸身被狗群啃食,被大火炙烤成焦炭的女孩也是如此。
一定是这样。
至少她认为是这样的。
正午时分,邕情终于挤出时间吃午饭,顺便给仍旧晕迷不醒的阿飞诊治。
指尖落在剑客结实的手腕上,透过肌肤感受其下的跃动。
几息过去,医者疲惫憔悴的脸上浮现出疑惑、纠结、惊诧的复杂神色,她垂落的睫毛抖个不停,干裂的唇瓣抿成一条细线。
攥住金流的手腕,她的问题很是直白,“他闻过什么?”
金流老实交代,“一种说不出来的香味,我也闻了,但没他反应这么大。”
“你也闻了?”邕情把金流招过来,给她把完脉后,面色更加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