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陆小凤第一个提出质疑,“完全看不出来啊。况且他要是真恨女人,又怎么会跟你交好,还对女儿如此爱重非凡。”
“他从前并非如此,一切还要从二十五年前说起。至于秋香里……”邕情用力搓了一把脸,声音闷在掌心里,“她是唯一的例外。”
二十五年前,秋武里出生。
初为人父的欣喜还没尝够,几日后,秋全的母亲,守寡二十余年的林氏也开始生产,还出现了难产症状。
秋全不愿让他人知道此等丑事,又无法眼睁睁看着母亲送死,万般无奈之下,找到了邕情。
林氏是高龄产子,且前期为了掩盖孕肚用布条紧勒挤压,致使胎位不正,即便邕情医术精湛,也没能救下她的性命。
守寡的母亲难产而死,还留下一个和自己儿子几乎一样大的弟弟。秋全悲愤交加,试图掐死那个孽种,邕情好说歹说,才救下孩子。
几番挣扎取舍后,秋全对外宣称夫人诞下的是双生子,并给孩子起名为秋文里,养在膝下。
“所以?”金流摊手,“他不是已经接受了孩子,干嘛还要恨女人?”
当然,她并不觉得林氏有什么可恨的地方。不过男人嘛,做些没道理的事很正常。
“我当时也以为他想明白了……”
十一年后,秋全再次找到邕情,还是为了接生。
秋全的妻子,余夫人又怀上身孕的事她早就知晓,贺礼也已备好,只等着孩子出生后就送去。
起先,她以为又是难产,拎着药箱就要冲出门。
秋全拦住了她,言辞闪烁,支吾不明。
总而言之,不是难产,他不信任其他医师,只能请她去,还希望要她不管发现什么,务必保守秘密。
邕情一头雾水,惴惴不安的去了秋府,看到一个瘦骨嶙峋浑身伤痕,几乎奄奄一息的产妇。
生产过程险象频生,好在终归有惊无险,母子平安,生下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正是初春紫烟花开的时节,余夫人轻抚婴儿柔嫩的脚尖,为她起名秋香里。
趁四下无人之际,邕情偷偷问余夫人是否需要帮助。
余夫人犹豫半天,看着围着孩子忙前忙后的秋全,还是谢绝她了的好意。
“他也很可怜,我相信他会改的。”
那是邕情最后一次见到余夫人,三天后,秋府传出噩耗,余夫人产后虚弱,病发去世。
她偷偷去看了尸体,青紫肿胀,断骨瞎眼,是被活活打死的。
邕情悲怒交加的跟秋全对峙,他疯了一样的控诉不贞洁的母亲,指责不听话的妻子,哭诉自己悲哀的一生。
然后,他跪着在地上,像小时候犯错那样哭着求她,求她看在以往的情义上,再帮他一次,最后一次。
他说,他只是一时糊涂,并没有真的想让余夫人死,是她狠心至此,不给女儿喂奶,看女儿哭的撕心裂肺也不为所动。
他说了很多,说得涕泗横流,捶胸顿足。
开始邕情不为所动,最后却为一句话心软。
他说,看在孩子的份上,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
襁褓中的婴孩睁大眼睛,恬静的看着这场闹剧。
邕情为她心碎,为她动摇,为她撕碎底线。
这些年里,邕情饱受良心煎熬,几乎与秋全断绝了所有来往,暗中却仍一直监视着他,看他有没有改邪归正。
尽管家产越做越大,甚至成了瓮城首富,三个孩子也已长大成人,秋全还是没有再娶。
不仅如此,他还一直捐献钱财,扶危济困,成为翁城声名显赫的大善人。
邕情以为他只是行差踏错,以为他真的改过自新,才终于安下心来,此后就没再对他多加关注。
前段时间,鬼新娘事件闹得翁城人心惶惶,她也从没把这事往他身上想要过。
现在看来,秋武里之所以能对三十她们做出那些畜牲行为,除了本性恶劣,跟或许他的言传身教也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