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听李大人调遣,专程为制服你而来,下了不少功夫,你往后只能再警惕些了。”
哪吒等了会儿,对上鹓初单纯的视线,发现她说完了,才:“仅此?”
鹓初:“?”
她眨了眨眼:“我又不认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哪吒直勾勾地盯着鹓初:“我不喜欢他。”
她笑得纯良:“那我也不喜欢他。”
哪吒轻哼了下,看向窗外大亮的天光,眼底又落下沉沉的阴翳:“这样的大祭,包括成人、孩童在内,在陈塘关要死百来数。”
各个城池的活祭都会优先蛮族俘虏,但情况特殊,也会祭流氓、凡民。
一场祭祀下来,白骨皑皑。
人骨与兽骨一同堆在一起,祭鼎却像填不满的窟窿。
陈塘关大旱,正是危机之时。
李靖不会容许任何人破坏祭祀,尤其是作为他亲子的哪吒,既是为民,也是为他作为总兵在朝歌的名誉。
“小初。”哪吒注视着她,喃喃着,“小初,他们若能活着……”
鹓初看着哪吒,慢慢地帮他补充:“若有一人能活下来,田地里就能多一人耕地,就有可能多一名工匠,多一名出海的渔民。”
“日子难,但人总归要想办法活下去。”
哪吒没说话,手静静地放在镇器边,隔着屏障,和她搁在地面上的指尖相对。
“你是对的,哪吒。”鹓初笑起来,声音亲昵而坚定,“我若有能力,一定会与你做同样的事。”
哪吒望着她,深呼了口气,缓缓恢复着体力,声音笃定:“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眉眼沉静,隐隐透着孤注一掷的狠意。
李靖这次成功阻止了他,却将他的反骨锻得更为坚实,处处是刺,誓要一雪前耻。
“即便李靖斥责,金吒与木吒使手段,百姓盲从……”他说,“仅我一人,也要从上天手中护住陈塘关。”
鹓初看着他的磐石之心,喉口却不自觉发涩,
“小初,你走吧。”哪吒看了眼窗户,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烦,“时辰不早,只怕祭祀一毕,木吒那厮就要来了。”
鹓初面露犹豫,但还是乖乖站起身,刚转过身看向窗口,就见青衣少年正呲着牙瞪着哪吒。
她一懵,迅速意识到“说木吒木吒到”应验了。
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充斥着被朋友家长抓包的尴尬。
唉这真是……唉这。
木吒对上鹓初的视线,正经地咳了声,灵活跃入屋内,见她笑容腼腆、手指拘谨地提着裙摆,不禁抓了抓头发。
他看着鹓初,正准备开口。
哪吒冷不丁来了句:“你脸红什么?”
木吒险些被他吓得一激灵,嫌弃地“诶”起来:“你被关禁闭还吃老祖供果我都没说你!”
“什么叫‘那厮’?我可是你哥哥!”
哪吒:“呵。”
木吒也习惯了他这模样,看向鹓初,突然有些不自在,认真地问:“我在祭坛就望见你了,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跑来找哪吒?”
哪吒眼色霎时凶神恶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