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天画画太过耗神?
还是某种潜伏期的疾病突然发作?
或者是。。……
严序的目光落在被易小天紧紧抓在手中的素描本上。
那里面装载着太多沉重的记忆,或许这次高烧是一场迟来的反应,是心灵在经历过度的自我暴露后的必然崩溃。
去医院的路上,易小天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偶尔会无意识地喃喃些什么,但含糊不清。
严序握着他滚烫的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
这种情绪对他来说是遥远的。
严序已经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急诊室里,医生做了一系列检查后皱起眉头。
“高烧40度,但没有明显感染迹象。他最近有什么异常情况吗?经历过特殊事件?情绪波动大?”
严序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部分坦白。
“他经历过创伤事件,最近刚开始愿意表达自己。。……今天画了很多画,非常详细的那种。”
医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可能是心因性发热。极度情绪压力或心理突破有时会引起身体剧烈反应。我们先降温,观察一下。”
严序守在病床前,看着输液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融入易小天的血液中。
少年的脸色在冷白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只有两颊带着病态的红晕。
凌晨时分,易小天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
严序松了口气,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赵朗发来的消息,询问明天他什么时候在家。
严序简短的回复了易小天的情况,将手机调至静音。
窗外,城市逐渐苏醒,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但严序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他竟然成了一个被允许窥见他人内心最隐秘角落的见证者。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医院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时,易小天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天花板,然后转向严序,停留了片刻。
没有言语,但那种注视中有了某种新的东西,一种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连接感。
严序向前倾身,轻声道:“你昨晚发烧了。这里是医院。”
易小天没有回答,但他的目光移向严序的外套口袋。
严序从口袋里慢慢拿出一只铅笔,递到他面前。
那是易小天用过的那支HB铅笔。
易小天没有接,只是看着它,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再次陷入睡眠之中。
但这次,他的呼吸平稳了许多,眉头不再紧皱,仿佛终于找到了某个问题的答案,或者至少是找到了继续寻找的勇气。
严序将铅笔放回口袋,意识到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可能不仅仅是一场崩溃,更是一次蜕变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