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旁人掌握她的生死,等一个早就忘了她的人幡然悔悟,等到最后,像一朵开败的花一样,漂亮地落在泥土里腐朽。
连带着,也从他生命里剜去了一块血肉。
永远提醒他,他曾经那样无能为力。
——直到那一日。
荻花飞扬,虞山红叶如火。
他站在山坡上,远远看着那个纤弱的娇娘子拼了命的甩开步子,跌得满身淤泥一骨碌就又站了起来。
明明已经被层层包围,绝无生路,却还敢提剑做最后的挣扎。
如此柔弱无骨的身躯。
到底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倔强,这样不肯屈服,这样不知后退?
裴照野想知道这个答案,想钻进她的心里,想从她的身体里挖出他失去的那块血肉。
于是唇舌交缠,吞噬着彼此,好像这样做就可以永远不再分开。
“……裴……裴照野……”
耳畔响起骊珠怯生生的声音,她道:
“这床不成的,真的,你力气小一点,待会儿万一……”
轰——!
木头断裂的脆响与床榻下沉的声音同时响起,骊珠和他俱是一跌,被褥下有触地的实感。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裴照野将骊珠抱在了怀里,并没有跌坏她。
面庞潮红的骊珠与他四目相对。
后者全无羞耻心,甚至还在她过于震撼的眼上轻啄。
“我的错,忘记换个结实些的榻了,不过没关系,那儿还有把椅子,还能继续……”
骊珠忍无可忍地在他下颌处扇了他一下。
最后只能打地铺,两人相拥而眠一夜。
裴照野的感知没错。
雨日将至,草色逐渐变青,空气里充斥着潮湿的气息。
至今滞留在滦山口,还想着再掠几个村子的乌桓人也不得不考虑起了拔营的事宜。
蒋冲是北越王派来监督这群乌桓人的谋士。
这晚刚刚擦黑时,他便到了冒彻的大帐内,催促着他传令各营,明早巳时务必动身启程。
谁料刚一入帐,就嗅到了浓烈的酒气。
“……你们南雍人不是会什么乐府歌舞吗?跳!就跳这个,要是比我们乌桓的女子跳得还好,今后你就留在我的大帐……”
系着辫发的乌桓人半醉半醒,闻言纷纷起哄。
那名女子却不动。
“大雍子民绝不为取悦蛮人起舞。”
蒋冲的眉梢一跳,果然见帐内的气氛瞬间冷凝几分。
倚坐在软椅内的冒彻敛了面上笑意,起身走到她面前。
“不跳?”
那女子道:“不跳!”
下一刻,绕至她后方的冒彻抄起马槊,反手砸在她小腿上。
女子吃痛跪地,额头满是冷汗。
“不跳?”他居高临下地重复。
女子咬牙:“我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