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臣豫指节骤然扣紧沙发扶手,真丝软垫被他攥出深青色褶皱——他当然知道这些,在一开始知道盛庭是跟着续弦的母亲进的盛家,他就知道盛庭注定分不到盛家的半杯羹。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碎光掠过周素英的眸子,她搁下骨瓷杯的声响极清脆,她的话停顿了下,似在斟酌。
“他……”
“他说过他对股权纠纷不在意。”沈臣豫冷硬道。
“这种家庭,清算的是账本,也是人心。”周素英拿起茶杯,用银匙搅动杯中残茶,她微微倾身,领口珍珠母贝折射出冷光,“他不在意,不等于其他人也不在意。”
见沈臣豫面色有些不好看,周素英微微挑了挑眉,轻声地叹了一下:“他这种情况,要靠自己一个Omega挺过来,挺难的。”
沈臣豫垂着的眸色深了深,一时没作答。
继而他听到周素英道:“我能理解他当时找你是要给自己找个靠山。”
周素英细柔悦耳的声音忽而变得有些意味不明的飘渺:“但我想不出来,一切结束以后,他还要留在你身边的理由。”
沈臣豫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越发握紧。
沈臣豫依然没有答话,面色不变,但风暴已经在眼底郁结。
周素英缓缓放下手中的骨瓷杯。
眼波流转,略显玩味地看向沈臣豫。
她的眉眼像是工笔画家精心勾勒的作品,玫瑰豆沙色的口红晕染得极妥帖,在杯沿留下极淡的半月形印记,像宣纸上晕开的朱砂章。
她轻轻提了提自己半挂的暗纹提花披肩,仪态万千是她融在骨血里的风华。
周素英这才幽幽说到今日的重点:“我跟你聊这些,是想和你先通个气,过两天我要去见你岳母,我打算和她聊聊,未来的事。”
沈臣豫眸色骤冷。
周素英笑:“苏蕾月是个聪明人,她一定可以懂我的意思。”
沈臣豫:“……”
不同于平日叫人看不透的面无表情,此刻并不是他在按兵不动,实在是在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的表情并没有跟上心情的变化。
周素英这个安排打得他措手不及。
也是他始料未及。
“我的意思么,终归你们也不能长久,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趁早离了。”
“当然了,毕竟你这种事情肯定是会比较吃亏,你们要是离的话,也要离得体面些,他想要什么、你觉得该给点什么,都给他好了。”
“……”
沈臣豫听了这话几乎要喷出一口血来。
这么几句话,直直地戳到了他心中的痛点——
谈什么离婚?
还什么体面的离婚?
还有他给盛庭他想要的?
他分明是被盛庭单方面提出要离婚的那个人——
那个Omega要净身出户,要毫不留情地抛弃他。
沈臣豫最终没把这些话说出口,他说不出口。
“你不想离。”看见沈臣豫的反应,周素英笃定开口。
沈臣豫略显不爽地抬眸,面上表情的气压很低。
母子两人四目相对。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为什么你不想和他离婚?”周素英饶有兴致的发问。
沈臣豫缓缓垂下眸,眼前似乎掠过盛庭对他笑的模样,那张脸妖冶漂亮,红润的唇一张一合,却说着一些恶毒的字词。
不愿意分手的原因有很多——他这么做也不过是遵从自己的本心。
“让他就这样离开,我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