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干脆在我背谱前就播弦乐、木管和铜管的配器。他说:‘你不能等到上台才想着怎么跟乐队合。你得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作整体音色层里的一份子。’”
唐屿听完轻轻一笑,低声道:“还是傅老的作风。”
他眼神一转,语气却变得更凝:“但这东西,不是靠讲可以讲出来的。”
“你真的能听懂不同音色之间的边界感,那说明你不是听出来,而是听进去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一点:“你不是靠天分赢的,是靠判断。”
“附中的教学现在越来越往技巧靠,大家都在卷速度、卷重音、卷熟练度,没人管呼吸和结构。”
他说到这顿了一下,看着江临舟,
“你跟我说实话,这种东西你是从小练的,还是后来理解出来的?”
江临舟答:“小时候不懂。但老师带我听老录音。”
“谁的?”
“阿劳、柯尔托,还有他自己的。他讲每一段的时候从不说对错,只讲结构。”
唐屿闻言挑眉:“他还敢讲柯尔托?”
“他说柯尔托错得有灵魂。”
唐屿“噗”地笑了一声,笑完又摇头:“很傅义。”
“你是在他哪年门下的?”
“我九岁开始。去年他病逝之后,我就自己练。”
唐屿沉默了一下:“他教学生不多。”
“他挑人,也挑琴。”
江临舟语气平静,“我当时运气好。”
“我注意到你是在复赛之后开始调整结构的。你自己也意识到了协奏曲的空间感在哪里,不再追求主导权。”
江临舟没有回应,只轻轻点头。
唐屿收回视线,从桌角抽出一份文件翻看两页。
“你知道你昨天的分数是多少吗?”
江临舟摇头。
“91。3,领先第二名0。3分。”
语气依旧淡,但每个数字都像一记落锤。
“这场比赛你赢了,不算轻松。但我可以说,你是我这届学生里,最值得继续带的那一个。”
他顿了顿,目光落定,语气依旧平静:
“我打算收你做学生。”
“不是课堂上的那种,是真正意义上的‘学生’??我的弟子,今后在我的名下出现在比赛节目册和乐队名单上的人。”
“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