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青去看方隐年的表情,又看了眼还张着嘴被女人喂饭的乐乐,一顿饭下来,她特意观察哥哥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女人却除了吼出声的那几句话,之外再没和哥哥说什么,连夹一筷头的菜也没有。却喂给乐乐的每一根菜都是专门在水里涮过的,怕火锅辣。
比陌生人还不如。
甚至在她给哥哥夹菜的时候,被她敏锐捕捉到的,刘柳轻飘飘扫过的,轻蔑地眼神。
乐乐应该是吃的热了,要脱衣服,哼唧着热,女人却没允许,只把他身上的棉服裹了又裹,一顿饭下来,乐乐甚至连手上的手套都没取下来。
寇青凝神去看乐乐手上的手套,样式虽然老土,蓝色的半指手套,还有线条漏在外面,棉的,针线细密。
是手工的。
她心里突然之间涌上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涩。
多不公平。
哥哥那双被冻得红肿流血,略微粗糙的手的触感还在她心头萦绕。
她在寇少秦身上体会到的不公和委屈是细密的,像针尖似的细雨,长久的累积着,不知不觉的从皮肤渗入骨骼,但此刻的情绪却是汹涌的,磅礴的像突然之间拍打过来的海浪,她几乎有点抑制不住愤怒和鼻酸。
她开始后悔让女人进门,亏她还以为她是个好母亲。
手里握着的筷子微微有点抖。
寇青其实实在是个善良的小姑娘,人人都这么说,她会在公交上给年纪大的人让位置,长辈一般都很喜欢她,说话一般也礼貌得体,又很讨得巧,灵动得很。
此刻,她却什么都有点忘记,什么大过年的不要吵架,什么小辈不能比长辈先离席的规矩。
她抿了下唇,同样放下碗筷,站起身。
几乎是遏制不住嗓音的尖利:“哥哥,碗给我,我去刷,你的手都冻成那样了,要好好暖着休息着。”
方隐年微微挑眉看她,小姑娘平日舒展的眉目此刻紧紧皱着,因为不常说这么阴阳怪气,别有含义的话,所以导致,声音尾调都是抖得。
是在为他出头吗?
方隐年收敛笑意,从端着碗站着的寇青手里拿过碗筷,重重的扔在饭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刘柳,再不说话就带着你这蠢东西滚。”
刘柳动作不变,用纸巾去擦乐乐嘴边的污渍,眼神专注慈爱,多么爱孩子的慈母啊。
寇青忍住身体因为气愤的抖动。
方隐年不耐起来,刚要站起t身,刘柳就放下手中的碗筷,轻飘飘看了眼寇青。
意思是让她回避。
寇青抿住唇,不知道哪里来的心思,站在方隐年身边,护卫一样的。
她怕她走了,哥哥又被欺负或者又难过了怎么办,所以不肯走,双脚定在原地,瞪着眼看刘柳。
方隐年皱眉,手指轻轻的敲在桌子边缘,规律冷漠的开口:“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在这里,你是外人。”
刘柳终于抬起眼,将寇青细细的从头打量到脚,半响才笑了一声。
“我倒是没想到,你对着这小姑娘能好到这种地步,比对你娘还好。”
她第一句说的还算温和,之后却话锋陡转。
眉眼的川字纹路像悬针一样在她眉间。
“方中之那腌臜东西搞外遇生的野种,也值得你这么护着?”
女人声调高亢,连爆竹声都压不住,声嘶力竭的指着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