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缓缓放下手,五指收拢,紧紧攥成拳。
而后他闭上了双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放松身体。
他的脸色越发的铁青,甚至因为极力压制身体的不适而显得更加僵硬与冰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股令黄台吉烦闷不已,极度不适的感觉才终于消散。
黄台吉靠坐在座椅之上,他肥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座椅坐满。
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初登汗位,能挽强弓,手执顺刀在战场之上驰骋如风的身强力壮的满洲勇士了。
常年的养尊处优,让他的身材逐渐的发福,他的身形日渐臃肿,赘肉在他腰腹下堆叠,下颌也因此变得圆厚。
戎装之下再不是虬结的肌肉,而是被美酒佳肴滋养出来的肥脂。
他甚至没有办法长时间的乘马。
从外到内千里的跋涉,很多时候他都不得不乘车而行。
“遏必隆。”
黄台吉缓缓的睁开眼睛。
他眼底的血丝尚未完全褪去,身体传来的阵阵虚弱感也仍然没有彻底的消散。
但是他的目光却已恢复了惯有的沉静与锐利。
“奴才在。”
待立在一旁的内大臣遏必隆听闻黄台吉的呼唤,当下上前一步,敏捷地掸下袖头,而后左腿前屈,右腿后蹲,他的右手下垂,用左手扶膝,垂首恭敬道。
“把前锋诸将,全都给我带到帐前。”
黄台吉的声音沙哑,他的语气之中,带着竭力平息后的倦怠,却也带着压抑的怒火。
遏必隆浑身一颤,而后再度垂首,他不敢违逆,只能是恭声应命。
片刻之后,十数名清军满蒙将校全都被带上了中军的望台之上。
一众清军将校皆是战战兢兢,跪伏在地,不敢抬头仰视黄台吉。
黄台吉靠坐在坐椅之上,俯视着麾下的一众将校,他的神色冷漠,满是杀意。
他真的想将他们所有人都拉下去砍了。
但是这一切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临战处决大将,对于军心极为不利。
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所有人都被降职一级,罚俸半年,发至军前戴罪立功。
“曹变蛟。。。。。。”
黄台吉抬起头,远望着南面靖南军浩大的骑阵。
他已经得知了为什么他们不敢往前而战。
那名骁勇无双的靖南军战将。
正是昔日仅领五百甲兵便突入他的御营之中,所向披靡的曹文诏之子侄。
冷阳高悬,阴云已散,阳光洒在黄台吉的身上,却没有让黄台吉感觉到多少的温暖,只得他脸色愈发青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