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陈望平淡的声音再度传来。
“你就是现在土默特部的台吉?”
“小人。。。。。。”
固穆想要解释,他并非是土默特的台吉,只是东土默特部的首领。
但是话到嘴边,还是被固自己咽了下去。
“小人正是土默特部的台吉。
陈望微微前倾身子,清冷的烛光在他赤色蟒袍上流转。
“我记得,你的父亲是鄂木布楚琥尔,他是阿拉坦汗孛儿只斤?俺答的长子辛爱黄台吉之孙。’
固穆微微躬身,将右手在胸前,低下头恭敬的回答道。
“侯爷的双眸比草原上高飞的雄鹰还要锐利,足以明见万里之遥,阿拉坦汗正是小人的高祖父。
陈望的指尖轻叩扶手,继续说道。
“隆庆四年,七十三年前,你的高祖父阿拉坦汗求贡,与我大明达成和议,得蒙我大明皇帝敕封为顺义王,授予镀金玉印,允子孙世袭,永为蕃屏,开放边境贸易城镇十一处。”
“你高祖父曾亲口说过,天子幸我为王,永长北方,诸部孰敢为患。。。。。。彼受朝廷厚恩,岂敢负耶?”
固穆低垂的头颅微微颤动,烛光在他紧绷的侧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七十三年的时间,日月升起而又落下,岁月交织,沧海桑田。”
陈望的声音平静却锐利。
““土默特部的辉煌已成过往,,察哈尔部重新成为草原的共主,崇祯年间,统治着整个草原的共主成为了林丹汗。”
“顺义王印也在战乱之中丢失,土默特部所控制的牧场,也不再如同此前那般广袤。”
烛光在陈望身上蟒袍的金线上缓缓的跳跃着。
“草原上的狼烟起了又散,散了又起。”
“林丹汗病逝于青海,林丹汗之子额哲奉传国玉玺出降,臣服后金,此后蒙古诸部皆为清国臣属。”
陈望凝视着跪在下首的固穆,抬起了手。
“抬起头来。”
固穆缓缓抬起了头,烛光终于照亮了他完整的脸庞。
他的面容僵硬,仍然带着些许的恐惧,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有一簇火苗在隐隐闪动。
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高祖父,在他出身的时候,土默特部早已经衰微。
但是他永远都记得,自己的父亲,那双总是带着疲惫的眼睛里便会迸发出异样的神采,布满风霜的脸上也会浮现出近乎虔诚的敬仰。
他的高祖父在时,他们土默特部统治着整个漠南,兵锋深至漠北,马蹄踏遍青海,如今强盛的察哈尔部不过是他们的手下败将,只能仰他们土默特部的鼻息而存。
陈望注视着固穆神情的变化,看着他眼中那簇跃动火苗从微弱逐渐到明亮。
“你可曾想过,重新恢复昔日阿拉坦汗尚在之时,土默特部的荣光。”
“甚至是。。。。。。”
“再进一步。。。。。。”
固穆的呼吸缓缓的急促了起来,他的胸膛也开始不断的起伏着。
固双手抓紧了膝上的衣袍,他不是一个蠢人,从来不是。
在发现清军在关内逐渐的处于下风之后,他就开始联络诸部的台吉商讨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