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靳意竹的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惨白的天花板,惨白的灯光,若有似无的消毒水气味,故作温馨的碎花枕头,坐在她身边抹眼泪的何婉若。
空调开得太足,风一阵一阵吹在脸上,冷得没有一点人气。
病房里安静得过分,连滴答的点滴声都像是从远处传来的。窗帘拉着,遮住了光,只有头顶那盏白炽灯照着,晃眼又刺骨。墙是浅色的,消毒水味混着清洁剂的味道,一丝不漏地渗进鼻腔,像是提醒着她,这里是医院。她现在是个病人。
“意竹,你终于醒了?”
何婉若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正用卫生纸按着自己的下眼睑,问她:
“好好的,你怎么晕过去了?要不是家里有佣人,你要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你说你,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出去住……”
靳意竹听得头疼,伸手按了床头铃。
护士走得很轻,推门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进来以后脚步也放得很慢,像怕吵到人似的。
她看了眼仪器的数值,又俯下身来,替她把滑落的被角拉上。说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手指温温的,碰到她额头的那一下,像是在确认她真的醒了。
护士温柔的笑道:“靳小姐,你最近疲劳过度,昨天夜晚情绪激动,加上血糖太低,一时昏迷,我们已经帮你打了葡萄糖,等会我让人送餐过来,你多少吃点,休息一阵,很快就会好了。”
靳意竹点头:“麻烦你了。”
她的手机放在枕头边,不知道有没有趁她昏迷,用她的指纹解锁。
靳意竹也没打算问,只是打开对话框,先看昨天给魏舒榆发的消息。
她跟魏舒榆说了几句近况,又解释了之前在董事会上说她和魏舒榆只是朋友的事情,但魏舒榆没有回复她。
不知道是不是把她屏蔽了,没有看见她的消息。
但她发出去的消息没有小红点,估计魏舒榆没有删她。
“靳意竹,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何婉若见她一直看手机,终于忍不住了,问她:
“妈妈在跟你说话,你怎么一直看手机?”
“没什么,”靳意竹抬眼,“外公的白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
何天和给自己安排了法医团队,要走遗嘱程序,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加上他的身份地位,白事不仅只是一场白事,更是狮心的重大事件,更是不能随意。
“你爸爸找了大师,正在选黄道吉日。”
说到这个,何婉若又开始流泪,一派的楚楚可怜。
“你外公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
靳意竹没有听她说废话的打算,眼看着葡萄糖打得差不多了,叫来护士,给她撤了针。
“我现在可以出院吗?”她问。
护士被她吓了一跳,先看看何婉若,又看看靳意竹,最后说:
“靳小姐要是想回家休息,可以随时出院,只是要多注意休息……”
靳意竹点了点头:“那现在帮我办出院吧。”
何婉若的目光移到她身上,说:“你出院了,搬回来半山,家里可以照顾你。”
靳意竹说:“没空。”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给Mary发消息,让她帮自己买最近一班的机票,她要去东京。
“你要去哪里?”
何婉若隐隐感受到了不对劲,看着女儿的神色,八卦小报的消息猛然钻入她的脑海,顿时顾不得体面,大声叫道:
“靳意竹,你给我回来!”
“做什么?”
靳意竹在病房门口停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妈,外公刚走,你们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你是不是要去东京?见你那个小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