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盼脸一垮,哼道:“你这是运气好,倘若是悬崖峭壁,你也要救不成?我不用你当什么济世英豪,你给我好好活着就是了。”
“是是是,遵命。”
赵灼玉嘴上答应母亲好好养伤,可柳盼前脚刚走,赵灼玉后脚就溜去京兆府,忙不迭地去大牢看向微之。
此时向微之端坐在草堆上,见赵灼玉来,只是静静与之对望。
牢中昏暗,二人的目光却能穿过阴冷的空气,看懂彼此的心绪。
向微之喉头一堵,深深吸了口气,移开落在赵灼玉身上的目光,悠悠唱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与君绝……”
悠扬的歌声在牢房中回荡,赵灼玉试图听出这唱情的曲子中蕴含着何种弦外音。
半晌,她略微哽咽道:“好一个‘深情’的女子。”
向微之但笑不语。
这曲是不仅唱给赵灼玉,还唱给郑兰和女儿。
赵灼玉转身离去,经过郑兰的牢房时,也听她哼着方才向微之唱的曲。
赵灼玉的心变得更重了,她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大牢的,重见天光时有种终于可以浮出水面呼吸的感觉。
她立刻回了值房,路过李逢舟值房时竟看见里头坐着人,当即把身一扭探头望去。
“李逢舟?”赵灼玉恰好跟坐在书案边的人目光相接,“你怎么来了?”
李逢舟奇道:“我不能来?”
赵灼玉心道李逢舟席不暇暖,多半没功夫怀疑她,稍稍放下心来,走进值房装模作样道:“受了伤就在家休养几日,太过辛劳落下病根,惜才的庄大人可是会心疼的。”
李逢舟听出了赵灼玉的弦外音,斜她一眼道:“阴阳怪气的,我若想害你,何必自己也跟着去沾一身腥。”
赵灼玉故作不信,“那你拱火是为了什么?”
“自己猜去。”
赵灼玉轻哼一声,“总不能是故意引余朋义上套,洗去我的嫌疑,顺道败坏他的名声吧?他的推测本就牵强,换谁都不会信的。”
李逢舟随手翻着书,并不抬眼,“打架你总能打得过他吧?”
赵灼玉思绪一转,不敢相信李逢舟竟起了替她出气的心思,试探道:“你能这么好心?恐怕是打了别的如意算盘。”
李逢舟气笑,反问道:“你不也好心救我了,难不成还有别的心思?”
赵灼玉坦然道:“我那是本能,换作别人我也会救。”
换作别人也会救?
李逢舟莫名地试探,又莫名地觉得被泼了冷水。他把书轻轻一摔,气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更气自己萌生了离奇的心思。
可是赵灼玉不救人,那就不是赵灼玉了,他气什么劲?
赵灼玉也觉得李逢舟莫名其妙,思及有事请教,话锋一转道:“这样吧,为报救命之恩,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不救我也死不了。”李逢舟脱口而出,见赵灼玉面色一僵,恐惹她不快,改口道:“何事?”
“我看向姨娘和贾二小姐身子单薄,倘若有人想用极刑,你多加劝阻。”
毕竟李逢舟的面子,不,应该说李逢舟他爹的面子比较好使。
赵灼玉交代完不要伤到那些可怜的女人,又替自己和向微之辩解几句,只道昨日自己确实没发现什么,看贾含凝神色落寞,那小狗又可怜,这才带贾含凝出去走走,顺道给有福看病。
言尽于此,赵灼玉告辞离开,一只脚才跨过门槛,李逢舟又喊住了她。
她回头问:“还有何事?”
李逢舟张了张嘴又微微一叹,摆摆手道:“没事了。”
换作往日,赵灼玉两眼一翻也就走了,但如今她心中藏事,十分警觉,不动声色地离开后时时盯着李逢舟值房,风吹草动要尽收眼底才能安心。
散值之前,有人来寻李逢舟,说梁、庄两位大人有请。
赵灼玉偷听墙角,心有戚戚,既没有在来传话的人那里问出什么,又不好跟着李逢舟去,只能在值房中一面踱步一面胡思乱想。
一炷香的功夫后李逢舟回来了,他找到赵灼玉,面色沉沉道:“庄大人要你去审向微之,要你用刑。”
“我?”赵灼玉难以置信道,“为何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