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不舒服,可是头疼?”
芳蕊转过头,看见微光透过狭小的窗落在牢房中,清晰地照出了漂浮着的尘埃。
那些尘埃落在赵灼玉身上,幻化成了小山。
“大人,我是一个摇摆不定的人,你不该救我的。”
赵灼玉没听懂,却又好像听懂了。
她顺势盘腿而坐,思忖片刻后问:“你都说了?说了些什么呢?”
……
听到铁器碰撞声音,抱膝缩在角落里芳蕊抬起头来,看见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的大人站在牢房门口,他身后还跟着狱卒和书吏。
“她就是贾家的丫鬟?”庄良涵问。
狱卒称是,庄良涵看着惊兽般的芳蕊无奈一叹:“可惜你一心为主,你主子却都认了。你说什么出府是因与人私相授受被发现,实则是知道了什么秘密吧?”
芳蕊一惊,茫然地看着庄良涵。
庄良涵又道:“郑氏已经被捉拿归案,你若肯认,本官说不定还能为你辩解几句,你也能少吃些皮肉之苦。你若不认,我便让她当着你的面来说,届时判你个做假证、包庇之罪,且看你能不能担得起。”
芳蕊闻言一颤,忙不迭地跪在地上,“大人……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不见棺材不落泪。”庄良涵俨然不信,“你若真怕被人发现丑行,为何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招供?你作为奴婢,你家夫人就算发落你,光明正大即可。若如你所言,她是怕坏了家风,只需将你悄悄打发,何必深夜送你离府,被发现岂不是有更大的风险?你在贾家说的话漏洞百出,在本官这里都说不通。李推官他们好相与,不责问你,本官可没那么好的耐性。”
芳蕊埋头看地,身子抖若筛糠。
心智薄弱,易受摧折。
庄良涵心下了然,继续道:“你家夫人已然招供,你的坚守又有什么意义?把你二人供词一对,本官就知道你在撒谎。本官现在给你机会,你既然不要……”
他重重一叹,再添一把火:“你家夫人的命,到底要比你的贵重些,她若能自保,弃你如敝履,你当如何?本官的好话就说到这里,如何抉择且看你。”
旁边的牢房突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哀嚎,凄凄切切,越哼越弱,像是迎接死亡的吟唱。
声音忽然从四面八方压来,要把人挤得窒息。
芳蕊的防线被彻底击溃,分寸大乱。
她不能出卖于她有恩的人。
可是,她更不想死啊……原想着在贾宅一头撞晕过去,真晕也好装晕也罢,只要装得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可如今该装?装不了啊。
“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秘密。”芳蕊埋头抽泣起来。
“好,那本官问你,三月廿一晚上,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准确来说,是撞破了某人的秘密,至于是谁你心知肚明。”庄良涵以自己的推测诱导。
芳蕊抖得更厉害了。
庄良涵紧紧盯着她,从她的颤抖中窥见了呼之欲出的答案。
可芳蕊迟迟不说,庄良涵失去了耐心,呵道:“来人,撬开她的嘴!”
“我说,我说……”
“记录罪词。”庄良涵吩咐。
芳蕊伏在地上一面哭一面道:“三月廿一亥时后,夫人、夫人她去了四照轩。”
庄良涵先是恍然大悟,随即一阵从嫌犯口中撬出线索的自豪油然而生。
“所以,是她杀害亲夫?”
芳蕊摇头,“我不知道,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浮尘在光柱中飞舞,浮尘也落到了芳蕊身上。